原本他是帶著憤恨的，然而當他的視線落在尹落落那張滿是得意的那張骯髒嘴臉時，不知怎麼的，戰天天尊突然感到了數千年來心境少有的清明。

有些事情，已經是沒有退路可言了。

也挽回不了。

仍憑他當年僅在天道之下，有著奪天地之造化的本事，然而當事情發展到如今這一步，已然覆水難收。

戰天天尊的腦海中不禁浮現出近萬年來與他關係稍顯親近些的那些人的臉。

他們一個個都有著七情六慾，不像他，為了成為天道，摒棄了所有的情感。

若是當年，他的執念沒有那麼重，也沒有分化出分身，而是自己親自於這世間走一趟，以自身來體驗世間百態、人情冷暖，去親自感受人間親愛，那他會不會如同那個分身一樣，死心塌地的愛一個人，甚至甘願付出一切。

戰天天尊想是這樣想的，但他無法給自己一個準確的答案。

但是他想，那個分身雖無法代表著他，卻也是他的一部分，或許在那個時候，分身的選擇也不見得不是他的選擇。

只是他將這個機會，讓給了那個分身。

倘若是他的話……

會不會他對於成為天道的執念便不會那麼強，而林晚所愛的人……

也會是他呢？

或許吧！

也可能不見得。

但無論是哪一種結果，都一定會比現在的這個結果更好。

戰天天尊雖不想為他人做嫁衣，卻也不想便宜了尹落落。

即便他的偏執性格想要讓林晚隨著他的消失，也一併死去，但礙於被墨濯淵糾纏得脫不開身，這種事情註定只是想想，卻做不到。

噬魂咒，林晚已經解開了。

他就算身隕至此，林晚也不會因為他的隕落而一併殉他。

然而轉念一想，若是真的讓林晚去死，他會捨得嗎？

在酣戰之餘，戰天天尊居然鬼使神差地真的分神考慮了這個情況。

很快的他便有了答案。

他捨不得。

不管這是不是因為那個分身記憶對他的影響，戰天天尊都可以肯定的一件事情便是……

現在的他是真的捨不得林晚死。

墨濯淵如今既聽不進去他的話，也絲毫不考慮倘若他的力量假設不僅僅是消失這麼簡單，而是有可能被攝入到了尹落落的體內，那為了日後尹落落想要加害林晚，而墨濯淵卻無力保護，戰天天尊覺得自己有必要考慮一下自己的身後事。

或許，他僅剩的那些力量灌注到墨濯淵的體內，倒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雖然不見得會發生有朝一日他意識再次復甦的情況，但畢竟墨濯淵是他那具分身的殘識與執念轉生，在一定程度上也可以說是他的一部分。

便宜了墨濯淵，也總比便宜了尹落落強。

而且還說不定，等有一天他還能意識復甦，若墨濯淵與林晚在一起，他還能主導控制權，變相成為他得償所願呢？

最不濟的結果，便是隨著他的身隕，他與天道的對賭失敗，而林晚復甦原本記憶，重新回到自己該去的地方而已。

到那時對於林晚而言，不過黃粱一夢，雖然結果會讓人覺得可惜，卻總不成還是便宜了尹落落那個賤人。

當想到這裡的時候，戰天天尊已然是放棄了抵抗。

就在墨濯淵再次向他發動攻擊時，他唇角邊扯起了一絲弧度。

“我送你一份大禮。”

戰天天尊輕聲說道。

他的話音剛落，一股無比強的氣勢自他體內爆發開來，其力量之大，讓墨濯淵不禁色變，強烈的危機意識讓他忍不住接連倒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