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青霖天尊看來，墨濯淵此舉完全便是在以自己的壽元換取林晚回來的機會。

但之後會如何，青霖天尊也不知墨濯淵有沒有想過。

也或者他想過，也做好了接受最壞結果的覺悟。

像是自己終於“救回”了林晚，可林晚依舊不願接受他，他以自己的性命來對林晚表達歉意。

墨濯淵能為林晚做到這一程度，自然不會在將來為了讓自己活下去，而動用戰天天尊那部分力量，使得林晚再陷入危險之中，可他有考慮過，若是林晚願意重新接受他，那他們可相守的時日，也不會有多少嗎？

“阿淵，你怎麼能這麼傻啊……”

想到這裡，青霖天尊終於鬆開了墨濯淵，揉著自己哭腫的雙眼哽咽道：“若是林晚那丫頭還能回來，你們也還能重新在一起，你怎麼就不考慮一下，你可能所剩時日無多，還是會讓她陷於悲傷之中呢？”

“娘，我等不了，晚晚也等不了。”墨濯淵笑了笑，“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我即便很想與晚晚還能重新在一起，可我怕她會因孩子的事情耿耿於懷。我倒寧願，她沒了過去的記憶，往後日子都能幸福美滿。若是如此，即便我看不到，我也甘之如飴。”

青霖天尊聞言無言以對。

林晚的情況的確特殊，若光是指望著她自身，還有餘淮的能力，可以甦醒過來的機率少之又少。

正如墨濯淵所言，她的時間並不多，倘若能在這段時間內幫到林晚，也算是給林晚的一個補償。

墨濯淵如今也不是孩子了，他既已做出選擇，那青霖天尊即便身為墨濯淵的生母，也不能左右其想法。

“臭小子，你怎麼就不考慮一下你爹孃呢？”

一直保持著沉默的墨城終於發話了，他恨鐵不成鋼地看著墨濯淵，痛心疾首道：“你就絲毫不考慮我跟你孃的心情嗎？”

“我有想過。”墨濯淵回答道，“正是因為我有細細想過，才做出了這樣的決定。人做錯了事，若還有彌補的機會，自然是得竭盡全力去彌補，哪怕有可能會付出自己的性命，可一旦做出了那樣的決定，就得做好相應的覺悟。”

“可你也是為了保護晚丫頭啊……你錯哪裡了？”

“我錯在沒有將她放在與自己持平的位置，光是打著為她好的旗幟，傷害到了她。”墨濯淵苦笑道，“倘若當時我還記得有張嘴，將有些事情告知她，或許事情就不會到這種地步，說到底，我還是沒能完全相信她，生怕她會一時不慎讓尹落落察覺出異樣……如今晚晚身隕，還連帶著孩子，這對我而言已是最大的懲罰，若是我能將晚晚救回，哪怕是用我性命去換，我也願意。孃親想必是理解我的做法，而父親你……”

說到這裡，墨濯淵微微一頓，搖了搖頭接著說道：“我自小是被你含辛茹苦帶大，我感激你的養育之恩，你也教會了我很多東西，卻唯獨沒有教會我該如何去真正愛一個人。我說這話並非是在怪你的不稱職，畢竟你自己也不懂愛一個人到底要怎麼做，否則也不會問出我這樣的問題來。我記得您曾說過，一個人做了錯事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自己錯了，也沒絲毫改過之心。我記得這個道理，如今更是親身來實踐您對我的說教。至於我可能日後無法回報您的養育之恩……您與孃親重聚，以你們的年紀在修真界也不算很大，只要你們想，在日後的數年，甚至十幾年、幾十年裡，再生一個孩子，也不是沒有可能。對此我只能抱歉的說……”

“若是我真的無法走到最後，你與孃親就全當沒有生過我這個兒子吧！”

墨城被墨濯淵這番話說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氣得全身發抖，卻又發作不得。

是的，他對墨濯淵的教育終究還是有問題的，否則也不至於讓墨濯淵走到如今這一步。

只是讓他跟月娘再生一個娃的這類話，墨濯淵也好意思說的出口。

就算他們夫妻倆真的造個了娃出來，那也不是為了替代墨濯淵。

這個混小子完全沒考慮過自己說出這樣的話來，更是讓他們本就受傷的心靈雪上加霜。

他將墨濯淵養這麼大，雖然平日裡對墨濯淵也是非打即罵，可不管墨濯淵有些時候將事情做得多離譜，也從未想過有朝一日要與墨濯淵斷絕父子之情。

墨濯淵說讓他們全當沒有生過他這個兒子，這怎麼可能？

墨濯淵便是墨濯淵，即便將來會早他們之前身隕，也不是誰都能替代的，即便是未來他與月娘還會有子嗣，也不會被替代。

而墨濯淵是月娘懷胎十月所誕，是從月娘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是他從小一把屎一把尿養大成人了，又怎麼能說不當他存在就不存在了呢？

“小烏龜王八蛋，你的心可真夠狠的！”

墨城心裡越想越氣，罵了墨濯淵一句後便氣得拂袖而去，甚至連青霖天尊的面子也不給了。

青霖天尊望了眼墨城離開的背影，隨後收回視線重新看向墨濯淵，嗔怪道：“阿淵，你方才那話著實傷透了你父親的心。不管你做出什麼選擇，如今走到這一步，也已經是無法改變的了，比起你的說法，我們寧可去想還有沒有其他辦法可以補救，可你千不該萬不該，說出那句當我們沒有生過你的話。”

“……”

墨濯淵沉默了一瞬後，便坦然承認了自己的錯誤：“孃親，是我考慮不周，我錯了。現在您可有時間告知我需要做什麼，才能救到晚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