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蘊的賀禮則顯得有些中規中矩,乃是文房四寶之一的毛筆。但是筆身極其華麗——雕以黃金,飾以玉璧,綴以隋珠,文以翡翠,象牙作管,狼毫為毛,說是價值連城亦不為過。
陸蘊不愧為京都第一才子,開口便是大格局,立意高遠:“願陛下手握乾坤,指點江山,揮斥四海。”
殷戰不輕不重嗤笑一聲,暗道:好你一個道貌岸然偽君子,看在表姐生辰宴的份上暫且放你一馬,早晚要你好看!
歌舞之宴仍在繼續,眾人漸漸飲至興酣,不論真醉還是假醉,借酒鬧事的也應運而生。
一道嬌蠻中帶著惡意的聲音忽然響起:“七哥的劍舞之精深世間少有,見者念念不忘,令人心馳神往,值此諸方共聚一堂之時,七哥何不當眾展示一番,也算為鳳帝陛下取樂助興了。”
“七哥,你說呢?”
說這話的是北盛嫡公主秦之緣,她口中的七哥也就是秦桑梓,這公主年歲不大,一番話裡的貶損輕賤卻可謂惡毒。
這明擺著是叫秦桑梓公然獻藝,把他當歌姬舞女使喚。很明顯她十分看不上秦桑梓,而且連藏都懶得藏,直接出言羞辱,當眾給他這份難堪。
秦桑梓臉色白了一瞬,又很快恢復如常。美人垂眸的瞬間眼底掠過殺意,開口卻是一副纖弱不堪的語氣:“本該遂了公主心願,但是七哥實在沒用……初時練劍舞原是為了強身,如今反倒越發體弱多病。”
“哦?”秦之緣看起來似乎並沒有想要就此放過他的意思,故作疑惑地問道:“七哥你風情萬種更勝女子,向來是走到哪兒便能牢牢抓住哪裡人的視線,想必在南昌宮中也是受寵至極,怎麼還會體弱到生病呢?”
秦桑梓笑裡帶了些冷意,諷聲回敬道:“陛下自然是待我極好的,可總有冷不防就從哪裡沾染了晦氣的時候……公主也知道,這晦氣要是來了,躲都躲不掉。”
說的人含沙射影,聽的人也不是傻子。
錦色輕咳一聲,趕在北盛那刁蠻公主再度開口之前說道:“緣公主這般關愛兄長,如此情真意切,真是令人豔羨。不過就如秦卿所言,晦氣之事,不提也罷,還是共享宴事罷。”
秦之緣神色扭曲了片刻,隨即意有所指地笑道:“七哥果真十分受寵……看來世人皆愛美色,就連鳳帝陛下也不能免俗呢。”
字字句句,都是在說秦桑梓以色侍人,就差指著鼻子說他是個輕賤玩意兒。
錦色也懶得再跟這姑娘打太極,直接一句話堵上她的嘴:“都是北盛皇室血統優良,公主和秦卿,一脈相承的美豔漂亮。”
他要是以色侍人,你就是徒有其表,半斤八兩,也不必裝什麼千年狐狸在這話聊齋。
秦之緣一噎,還想再說什麼,可又一想好像哪裡不太對勁,遂也偃旗息鼓不再折騰。
秦桑梓眸色半是空洞半是複雜地看了女君一眼,得了她護短一般的庇護,卻並無多少歡喜之意。只覺得一顆心空落落,天地之大無所依託。
畢竟就連故國之人都能這般辱他,世上還能有誰真心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