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朕的錯。”錦色慢慢放下玉箸,說道:“如何才能不氣,你說,朕都答應你。”
殷戰靜靜看了她一會兒,不容拒絕地說:“那今晚我們圓房吧。”把新婚之夜沒有做的事補齊,這要求應當不過分吧?
錦色沉吟片刻,卻是推辭道:“朕今夜還有些事要處理。”
殷戰幾乎是瞬間就紅了眼眶,他狠狠閉了眼睛,冷漠道:“你走!我不用你在這裡!你給我走!”
“那你好生歇息吧。”女君起身,走動間玉色緞帶如水般浮動,很快消失在殿內。
她就這麼走了?她還真的敢說走就走!年輕的帝君不可置信地看著空無一人的眼前,聲音裡隱隱帶了哭腔,委屈不已地嗚咽道:“她根本就沒把我放在心上……蕭瑾朝,你簡直欺人太甚!”
殷戰氣不過女君的對自己不上心,自那便與她冷戰起來,一氣之下離宮後接連數日都是在宮外別苑住著,每日呼朋喚友騎馬射箭,日子活得好不快活。
半月後終於野夠了,才想起回宮來。這期間他也想明白了,山不來就我我便去就山。她若不樂意同自己在一處,那他便日日纏著她直到她習慣為止。
誰知自打回宮後,闔宮上下見了他都一副畏畏縮縮的模樣,好似他殷戰是什麼洪水猛獸一般。小帝君一開始還沒太在意,到處找不到陛下之後,沒耐心地隨手抓了一個人問陛下行蹤,不料那人在他手裡抖得愈發厲害了。
“奴才……奴才不知道陛下現在何處啊!”
殷戰終於覺察到了什麼,滿面風雨欲來地逼問宮人道:“撒謊!說!陛下這些天究竟都在做些什麼?”
宮人臉色發白,抖如篩糠地連聲說道:“帝君息怒,帝君息怒……陛下,陛下多半是在齊郎君處!”
“齊郎君……那是誰?”殷戰慢慢鬆開那小太監,神情茫然地問了這麼一句。
齊郎君,那可是如今宮中最為盛寵的一位主。甫一入宮起,便得天子青眼,日日伴君左右,放眼宮中,無人可與其比肩。
宮人之所以見殷戰如同遇惡鬼,皆因此人。陛下才立了正君,又納新人,還如此偏寵,明擺著打正君的臉,這當口,試問何人敢觸這位小帝君的黴頭?
都恨不得遠遠躲著走。
殷戰氣得發抖,咬牙道:“好啊……一個個的,都想瞞著我,怎麼著,是怕我吃了那齊氏子不成!”
邵雲見他家殿下氣得要吐血的樣子,連忙給他順氣道:“殿下消消氣……要我說,您且放寬心,那些個再貌美再有手段,陛下也只是圖個新鮮,過後就忘了,您可是名正言順的大帝君,何必與那些無名小卒置氣呢?”
“我還偏就置這個氣了!”殷戰冷笑一聲,大步向前走去。齊氏子算什麼東西,也配叫他放在心上?他不甘心的是蕭瑾朝,竟然轉眼就納新君,究竟將自己置於何地!
前時錦色雖駁回了大臣們選君的奏請,但最終抵不過齊老將軍親薦。齊家有一遠房小侄,名喚齊憐年,性情天真可愛,宜做君王解語花。
誰都沒想到女君會收了那少年,可那少年隨齊老將軍入宮覲見後,竟真的就那麼留在了宮中,還頗有寵冠後宮的架勢。
那小郎君雖被賜居流年宮,卻甚少睡在自己宮中,竟是日日與帝同寢。哪怕女君去上朝後,他還要在鳳棲宮裡睡到日上三竿。
有日慕容熄早間晃盪過來後,看見還睡在鳳榻上的少年,眼底一片寒光,直叫人滲得慌。
只見那榻上睡著的少年的確有一副好相貌,雪膚紅唇,睜開眼的時候眸子水光氤氳,楚楚動人,看起來柔軟好拿捏,實際卻是個盛氣凌人的:“陛下呢,你是怎麼進來的?”
慕容熄嗤笑一聲,輕聲道:“知道嗎?在這宮裡,最不能的就是得意。一得意,就容易翻船,要是這些個理兒都不懂,早晚你要折在這裡面。”
齊憐年不樂意聽他說教這些,皺眉道:“與你何干!”說著他赤足便下了穿,只著一件雪白的袍子就從殿裡跑了出去。
慕容熄神色莫名地看著他跑出去的方向,良久低低笑了一聲,瘋瘋癲癲的小傢伙,若是哪日不小心翻進池塘裡也不是什麼稀奇事。
其實根本用不著他做這個惡人,如果這小玩意還不懂得有所收斂,不必等到眾人群起攻之那一天,等到那位東源帝君回宮後,自然有這小傢伙好受的。
果然,殷戰回來一聽聞了此事,便打定主意要找那小郎君的不痛快。當日他按下不發,卻在第二日女君早起上朝後,差人直接把那位“請”來了錦華宮。名義上是召齊憐年來給正君請安,實際卻把人晾在殿外凍了一早晨。
天氣頗冷的清晨,殷戰披著件厚厚的白裘披風,從半開的軒窗裡看著殿外只著一身單衣,被凍得瑟瑟發抖的人,唇角輕挑:“跟我搶……什麼東西!你搶得過我也要有命享受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