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孩子已經看膩的春晚,在他們口中彷彿什麼新鮮玩意一般,成為了炫耀的資本。
就在顏葚眼角含笑的看著這幫學生打鬧的時候,趙燕燕悄悄的走到顏葚身旁,輕輕的拉了拉她的手,指尖溫暖的觸感讓顏葚微微低下頭,臉上帶著和煦的笑容向著趙燕燕問道:“燕燕有什麼事嗎?”
趙燕燕停頓了一下,最後似乎是鼓足了勇氣一般向著顏葚說道:“顏葚老師,你跟校長爺爺今年要不來我們家過年吧?奶奶說今晚煮了紅燒肉,可好吃了...”
趙燕燕一邊說著,一邊一抹晶瑩從嘴角滑落,似乎是害怕被顏葚看到,趙燕燕很快就伸手擦掉嘴角邊的口水。
“不用啦,我跟校長爺爺就在學校裡過年,你可別忘了,你們的試卷老師還沒批改呢,燕燕,你可是全班第一,可一定要保持下去哦。”
趙燕燕小小年紀卻比很多成年人都懂得人情世故,她也知道顏葚肯定不會去她家過年,便沒有再繼續纏著顏葚,而是重重的點了點頭。
“我知道!奶奶還說了,只有等我成績好了,以後讀一個好大學才有機會報答顧白哥哥,我一定會好好努力的!”
“真乖。”
顏葚看著趙燕燕眼中透露出不符合這個年紀的堅毅,心疼的摸了摸她的小腦袋。
似乎是響起了什麼,趙燕燕快步跑出了教室,然後站在教室門口大喊道:“奶奶的紅燒肉肯定要開始做了!我要回去幫忙,等會我讓奶奶多裝一份,我給顏葚老師你端過來!”
說完,就揹著自己的小書包,快步的向著樓下跑去。
“不能讓顏葚老師只吃趙燕燕一個人的紅燒肉!我這就回去讓我爸爸把燉的豬蹄也給顏葚老師裝一份,我爸爸早上就開始燉的,可香可香了!”
隨後,這幫學生們像是在比賽一般,生怕落在誰的後面,一溜煙的朝著樓下跑去,不一會功夫,偌大的教室內只剩下顏葚一人。
“你們慢一點,別摔了!”
顏葚沒有拿出老師的“威嚴”去讓學生們不要送給自己“紅燒肉”“豬蹄”這些食物,因為她清楚,這些普通的家常菜都是他們一年都吃不上幾次的好東西,就像顏葚給他們的紅包一樣,都是滿含愛意。
將教室門關起,抱著教材,顏葚也隨著學生們的腳步緩緩下樓。
透過階梯的縫隙,顏葚看到這幫學生們正在教學樓的竣工碑面前鞠躬,稚嫩的童聲齊聲喊著:“顧白哥哥再見。”
向竣工碑上的“顧白”打招呼和告別,這是這幫學生們每次放學和來到學校的第一件事和最後一件事。
沒有人要求他們這麼做,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學生們的感恩似乎已經成了一種習慣。
一分鐘後,顏葚也來到了竣工碑前。
抱著教材,嚴冬傍晚的微風輕輕吹動著她額前的劉海,望著竣工碑上顧白俊朗帥氣的臉,顏葚不自覺的露出一抹笑容。
天府省的冬天太冷了,冷的就像當年自己和顧白蹲在金陵街頭吃著關東煮的那時一般。
“可惜了...今年的金陵不知道有沒有下雪。”
緊了緊衣領,顏葚輕聲呢喃道。
“要是想他了,就去找他吧,學校這邊還有我呢,我雖然一把老骨頭了,但給這些學生補補課還是沒有問題的。”
靳樹林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到了顏葚的身後。
聽到靳樹林的話,顏葚似乎沒有詫異他的到來,而是轉過頭輕扶著他向著不遠處的教工寢走去,帶著搞怪的語氣笑道:“靳校長,腿腳不方便就不要搞突然襲擊這一套了,早就聽到你柺棍的聲音了。”
靳樹林也不在意,哈哈一笑。
“是啊,老了,跟你們年輕人比不得啊。
不過我這一輩子很滿足啊,沒有遺憾,但你還年輕,總不能留下遺憾吧?聽我的,去找他吧。”
顏葚一邊攙扶著靳樹林,一邊緩緩搖頭。
“有些遺憾,有就有了吧,其實這一年沒有跟顧白聯絡的時間裡我也想通了,他本來就屬於站在雲端的人,我不一樣,我只是一個凡人。
站在雲端的神明或許會在偶然間賞給凡人一個恩賜,但也僅僅只是恩賜罷了,握不住的,我現在只想跟您一樣,一直留在河壩村希望小學,等到這個地方沒有貧困學生的時候再去下一個地方,等到全世界都沒有貧困學生的時候,我就可以自由自在的去旅遊啦。”
顏葚言語雖然灑脫,可這種滿帶遺憾的語氣又怎麼可能瞞得過靳樹林呢?
靳樹林嘆了一口氣道:“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你能接受遺憾,他能不能呢?”
“黑天鵝慈善基金已經建造了希望小學超過12000所了,除了華國,就連世界各地都有黑天鵝基金會捐贈的學校,他現在已經是萬眾追捧的神明瞭,神明不該有遺憾的...”
靳樹林臉上忽然露出一個莫名的笑意,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顏葚雖然看到了靳樹林臉上的笑容,但也沒有多想,依舊一隻手抱著教材,一隻手攙扶著靳樹林,向著教工寢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