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西國,波賽多尼亞城,西郊牧區。
亞丁躲在一棵大樹上端貼著樹皮,秉著呼吸,一動不敢動。他額頭冒著冷汗,但後背和手心卻大把冒著熱汗,下顎牙齒狠狠地咬著上嘴唇,貓著眼睛瞧樹下的一隊士兵。
沒錯,他現在正在被一隊西郊牧區的看護士兵追捕。
本來計劃挺好的,他們一隊小孩趁著西郊牧區守衛調動進城未出城這個時間差,來西郊這邊多砍一些柴木帶回南城區。沒想到他們還是低估了西郊牧區在王室眼中的重要性——那怕大部分守衛調走了,西郊的巡邏力量還是不低。這不剛砍完柴沒過多久,他們就被一隊巡邏計程車兵發現了蹤跡。
眼見跑是跑不過了,亞丁急中生智,將自家的柴木和妹妹交給要熟的幾個男孩子,然後一人挺身而出,故意弄出聲響引開了那隊士兵。
現在他只能躲在高處茂密的樹枝叢之間,畢竟自己還是個孩子,隱蔽起來一下還是不容易被發現。只是心裡祈求海洋之神能保佑妹妹和小夥伴們能平安回去。這樣哪怕自己最後被抓了,捱了一些鞭子或者關禁閉,那樣也值得了。
可天不隨人願,西郊牧區的守衛畢竟是經驗豐富的王室禁軍,並不是南城區那些隨便徵招入伍的民兵,他們有些甚至擁有了初級的戰魂力,亞丁遇到的這隊的小隊長顯然就是個入門的黑鐵騎士。那小隊長一見尋常方式搜尋不到,便知曉對方用了隱蔽之術或者找到了特別隱蔽的地方。
於是他停下腳步,伸手將佩劍拔出,一聲暴呵之下,一道藍白光從他的雙臂湧出,而後匯入手中的鐵劍之中。那鐵劍彷彿活了過來,劍身上竟然出現了許多繁雜的花紋,而後在小隊長又一聲暴呵聲中被一下插入地面。那藍白色的劍光在地面變成了陣陣光圈,一道又一道向外湧出,不一會兒便覆蓋了小隊長方圓兩公里。
在這湧動的光環中,小隊長閉上了眼睛,他的心眼彷彿跟隨這光環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天上地下檢視著周圍兩公里內的一切,所以亞丁哪怕是躲在高高地樹梢之上,可也一下子被小隊長髮現了。
於是藍白色光消散,小隊長睜開了眼睛,拔出插入地面的長劍對著亞丁所在的樹梢一指,開口道:“他在那。”
他身後那些早已配合熟悉計程車兵便不再多話,一個個拔出佩劍,朝亞丁所在的大樹跑去。
小亞丁早在樹上把地面的一切看在眼裡,本來瞧見那小隊長神乎其神的“招式”心裡就一慌,沒想到人家睜開眼睛真的就發現自己了。於是他把心一橫,也不再留戀,趁對方還沒走到便順著樹枝朝另一個大樹爬去。
於是就開始上演了一幕孩子憑藉輕盈的身體在樹冠樹梢上拼命跑動,滿身盔甲計程車兵在地上追逐的場景。
“有趣,有趣。”
不遠處一草叢之中,劍客千山正在上著小號。當然他將眼前這一幕盡收眼底,不由被這滑稽逗笑。然後他不知道對誰說著話:“你們大陸人都這麼有趣嗎?”
他身後的陰影中忽然傳出一個聲音回覆著,“我也是第一次見。”
“話說,”千山上完小號抖了抖,漫不經心的繼續說道:“我只是上來撒泡尿,為何你也要跟著上來,還就在我身後看著。”
陰影裡那淡漠的聲音道:“職責所在。”
千山聳聳肩,“你們要是怕我鬧事,直接派個人來把我打趴下不就完了麼,我就想找個強者打一架。”
陰影裡的聲音依舊平淡:“你是客人。”
這句就很有意思了,可以直接聽成因為你是客人所以我才不能跟你動手,也可以聽成因為你是客人我才沒有動手,不然你早趴下了。
千山渾不在意,隨手拔了一根細葦草的草莖叼在嘴裡,眼神卻不經意的瞥向被追捕的亞丁那邊,忽然眼珠子一轉,計上心來。只見他一個縱身猛地跳出草叢,身形如飛燕如清風,腳尖只是輕踏草尖便如履平地般的飛身向前,若是穆兀瞧見這一幕,鐵定要喊出這是傳說中的輕功“草上飛”了。可那道陰影彷彿知曉了千山會這般作為,竟也如影隨形的跟了上去。
接下來的一幕會是小亞丁記憶中最特別的回憶。也因為這接下來的種種,讓小亞丁的生活出現了翻天覆地的不同,之前的生活他只是一個平民人家的小孩子,而之後的生活他將踏上許許多多光怪陸離的事件,認識到比他的父親比波賽多尼亞城更大的世界。
可此時他正因為一個不小心踏空,從樹枝上摔落下來。也得虧副小隊長一個眼疾手快,一個探手就將小亞丁抓入懷中。而後定睛一看,讓自己眾人如此費盡心機追捕的竟然是這樣一個小不點,副小隊長登時氣得就將小亞丁隨手丟擲,巴不得摔死這個小傢伙。
小亞丁從樹上摔下到被抱住到又被摔出,感覺跟坐北城區遊樂園裡一種忽上忽下的“過山車”一樣,還沒清醒過來,便感覺又被抱入另一個強有力的懷抱。
噔噔噔噔!
劍客千山大爺登場!
只見千山一個旋風驟停,一手抱著小亞丁,一手抓著一根黑鐵棍(也不知道哪變出來的),嘴裡還叼著那根草莖,肆無忌憚的笑道:“驚喜不!”
那些士兵們你看我我看他,整個一個大無語——這貨哪來的?他要幹啥?耍雜技嗎?
千山背後也傳來那陰影的聲音:“你想幹什麼。”
“既然你不出手,我想到了另一種比試的方法。”千山開口解釋,“我能讓這個孩子在十招之內打倒在場所有計程車兵,你能麼。”
“十招不能。”那陰影頓了一會兒,“十五招可以。”
“嘿嘿嘿,”千山把懷中的小亞丁放下,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就讓你看看,我獨創的‘海上三神劍’的第一劍‘蓬萊聽雨’的威力。”
說著千山蹲下身子,腦袋湊到小亞丁的耳邊,輕輕說道:“小傢伙,等下你就拿著這把‘匪烏劍’衝上去,我叫你幹嘛你就幹嘛,記住了嘛。”
小亞丁冷汗一直流,磕磕碰碰道:“我能不衝嗎?”
“放心。”千山倒是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你沒聽見我和這個傢伙都打賭了嗎,我賭你十招能贏,他賭你十五招。你就儘管放心衝,就是劍有點重,你等下別握不住。”
被抓是肯定死,搏一把有可能不死。小亞丁這樣一想,膽子就回來了一些。他朝千山和根本看不到的“這個傢伙”點點頭,然後伸手想要拔起插在地面的那把黑漆漆的棍子,哦,身後人管它叫“匪烏劍”。可小亞丁一點也不覺得這跟棍子跟劍像。
不過確實挺沉,他差點沒拔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