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他這樣說,不是給他們遞刀子嗎?
曹紹唐眼睛一亮,就要上前,可惜姜閱話還未停。
“逃兵殺人而逃,不論緣由為何,其罪當誅,如此,才叫整肅軍風。而並非像爾等那般,以此為由胡亂攀扯!”他說道,哼聲邁步,“律法不可隨心所欲,罰其當罰,不攀扯,不連坐,更不能為一己私慾,令百姓們含冤受屈,壞國之大勢!”
腳下邁步,走回殿前,姜閱嘴裡也繼續說道:“沙場征戰生死無定,邊軍將士苦熬經骨,每日勤練不輟只為博一線生機,他們為國戍邊不惜己身,沒與王事也自認死得其所,此心昭日月,天下百姓無不看在眼中。”
“爾等僅因逃兵之事,便要徹查西北,罰其將首不止,更要藉機更換軍中要職,豈不令全線將士惶惶不安?”他說道,站在殿前,回首看向文武百官,“《孫子兵法》有云,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爾等安居於京都,歌舞昇平,不知戰事千變萬化,與西北之地遠隔萬里,邊軍還未敗,爾等先畏敗!更妄圖指點邊軍戰事,豈非何不食肉糜般可笑!”
人群中,裴二老爺聽著姜閱的話,面上神情複雜。
裴君意……
這首詩,這件事……
真的是他嗎……
皺眉看著姜閱,曹紹唐面色越發凝重。
也不止他們,殿內其餘官員同樣面色複雜,就連一直端坐在龍椅上的少年皇帝,面上也不禁有了變化。
他的嘴角微微勾起一點,看著姜閱的背影,雙眼越發明亮。
站在皇帝一旁,老宦官看著他面上神情變化,又側頭看向殿前侃侃而談的姜閱,垂下視線,將眼中的情緒掩蓋。
……
朝會散去,眾官員們從皇城內走出,有的官員三三兩兩聚在一起,低聲議論著走在人群后,嘴裡還在說著適才朝堂上的事,忽然一個紅袍官員從他們身邊走過,幾人連忙噤聲,待那人走遠這才長舒口氣。
曹紹唐冒雨疾步而行,從一眾官員們身邊穿行而過,身後幾位官員呼喚,他絲毫不管不顧。
下人在城門外等候,看到自家老爺,連忙擠過人群撐傘上前。
地上的泥水將衣袍浸溼,曹紹唐沒有理會頭頂的雨傘,快步而行坐上馬車,吩咐車伕一聲,馬車疾馳著遠去。
眾官員遠遠看著,也沒過多交談,各自坐上馬車離開。
……
急促的腳步聲踩踏過泥水的聲音響起,最終停在院外,一個小廝打扮的少年從懷裡取出一張信紙,遞給屋簷下等待的同伴。
簷下小廝接過信紙,轉身快步走入室內。
“……爾等不顧國之安危,憑藉一紙文書否定將士半生戎馬之功績,嘴裡說著‘目無法紀、按律當斬、以儆效尤’,滿口冠冕堂皇之詞,可實際情形究竟如何,爾等根本就不在乎!”
小廝揚聲將紙上內容念出,廳內斜靠在坐墊上的梁思泉忍不住露出笑。
“哈!”他才笑了一聲,小廝抬起頭看向他,臉上幾分古怪。
秦家與裴君意有關,秦家好了,裴君意便好了……
裴君意好了,他們家少爺笑什麼……
之前裴君意讓少爺那樣難堪,少爺還能為他高興不成?
總不會——他們不打不相識,如今已經……
小廝胡思亂想間,梁思泉也注意到了他臉上的神情,心中莫名升起一陣惱怒與羞恥。
有什麼可高興的!
梁思泉恨恨咬牙,但,旋即又想到裴君意叫他“梁兄”……
嗯……弟弟的事情解決了,自己作為兄長,當然要為他高興。
“備車!”梁思泉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