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竇奴兒倒沒有像適才那樣無禮,只靜靜在屋外等候,抬眼看著屋內。
內裡窗戶關著,陽光照不進室內,昏暗一片,眼前還有屏風隔絕,婢女轉過屏風消失不見。
竇奴兒對此似乎習以為常,並不著急,等了一刻,婢女出來告訴他可以進屋,他這才邁步入內。
抬步跨過門檻,帶著太醫入內,繞過屏風,隨著婢女轉了個方向,進入內室。入眼第一個還是屏風,抬眼可見其後紗簾垂下,顯然便是嘉卉郡主的床榻。
“郡主。”隔著屏風,竇奴兒施禮道。
太醫也連忙跟著施禮。
兩人耳中聽到屏風後傳來少女清脆如鈴的聲音。
“竇大人。”嘉卉郡主說道,“開始吧。”
竇奴兒起身,看向一旁太醫。
太醫應聲道:“是。”將藥箱放到一旁桉几上,將它開啟,從其內取出紅線。
槿兒從屏風後走出,從太醫手裡接過絲線,從六折屏風後穿過,走到床榻邊,綁到楚姝手腕上。
“好了。”她說道,走回太醫身旁。
太醫點點頭,抬手撫上絲線。
所謂懸絲診脈多有不準,他又向婢女問郡主近日可有飲食不暢,月事如何,身體可有不舒服,等等之類的問題。婢女也沒有不好意思,一一答了。
太醫聽完,緩緩點頭,一面撫線,一面對竇奴兒說道:“竇大人,郡主的身子已無大礙,但,考慮到體弱多病,日後還是儘量少吹風,忌食辛辣,多喝熱水……”云云。
竇奴兒聞言不置可否,從太醫身後走過,在槿兒疑惑的目光中,走向她。
“竇大人?”槿兒皺眉問道。
竇奴兒沒有說話,隨手一揮將她推開,繞過屏風,側頭向床榻上看去。
被子遮住了半張臉,竇奴兒只看到一雙驚慌的眼。
“竇,竇大人……”少女的聲音傳來,的確是嘉卉郡主的聲音。
視線停留一刻,從她手腕上掃過,紅線的確綁在上面。
拂袖轉身,他看到那婢女正恨恨瞪著他。
“走吧。”竇奴兒對太醫說道,沒有理會她。
“是。”太醫低頭應聲,只當作什麼也沒有發生,取出事先準備的剪刀,剪斷絲線,餘下的收回藥箱,等竇奴兒從身前走過,他也連忙跟了出去。
恨恨看著兩人背影,婢女轉身走回床榻邊。
“郡主……”她擔憂開口。
楚姝搖了搖頭。
“沒事。”她說道,將手腕上的絲線解下。
“他們也太肆無忌憚了!”槿兒憤憤說道。
楚姝聞言笑了,幽幽道:“本就沒什麼可忌憚的,不肆無忌憚一些,難不成還要對我們卑躬屈膝不成?”
“可是……”槿兒扁扁嘴,道:“怎麼說您也是郡主啊……”
楚姝輕輕搖搖頭,沒有說話,只抬手在她頭上撫了撫。
丫頭還要說話,屋外有腳步聲響起,她抬眼望去,一道人影停在屏風後。
“郡主,竇奴兒走了。”女聲說道。
“我知道了。”楚姝說道,從床上坐起來,看向槿兒。
“罪證……”她問道,“如何了?”
槿兒道:“慧運大師說,還不夠。”
楚姝嗯了聲,走下床,抬步走出內室。
屋外,婢女們已經將門窗開啟,風與陽光一同闖入室內,風鈴搖晃,紗簾輕輕飄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