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之事可不是他的一時興起,而是他籌謀多時在心裡預演過無數次的計劃和安排……雖然中間因為方子良這個莽子出了一些意外,但結局總歸還是朝著他所設想的方向前進。
在其他人看來,他或許只是想要坐實“裴君意不會作詩”這件事,但其實不然……
裴君意那首詩是很好,但終究只是上不得檯面的情詩——他應該只擅長這類詩……
只要是這類詩,總是避不開先生那句“何時想學,何時再來”,事實上只要有這句話在,裴君意不管作不作詩,都已經輸了。
當然,若是讓他再作一首,而後再將先生的話說出,不管是對於這件事情的傳揚,還是對於裴十的打擊,都會更大……
“裴十你不用言語試探也不用明知故問,我就直說了,我就是說你不懂詩也不會作詩。”林文玉說道,“若你真會作詩,為何端午那日沒有詩作傳出?就像我們偕行社,端午那日有好幾首詩得到知府大人誇讚,就說我那首……”
“林公子說得對。”
在說話時被人打斷是很令人不悅的事情,更何況還是在他準備念出自己的得意之作時被人打斷,林文玉皺眉,但聽到打斷他那人說得話順耳,眉頭又舒展開。
說得對嗎?那是自然。
林文玉心下點頭,旋即看向說話那人,又皺起眉。
“於作詩一道我的確不太擅長。”說話的是裴君意,他面上神情認真……
這是想做什麼?說些好話以為自己就會放過他了嗎?
林文玉心裡止不住的冷笑。
“我不像林公子,我是讀書人不是詩人,我沒有那麼多時間用於詩詞上的推敲。”裴君意說道,言辭誠懇,“不過,不擅長並不是不會,既然林公子對此抱有疑問,那我就斗膽班門弄斧,作詩自證好了。”
林文玉的冷笑戛然而止,心裡憤怒的情緒瘋狂滋生。
什麼叫我不像林公子?什麼叫我是讀書人不是詩人?難道他就不是讀書人了嗎?這說的什麼話!
林文玉氣的咬牙切齒,酒樓裡始終保持安靜傾聽的群眾們在聽到裴君意的話後,也忍不住激動起來。
雖然對於裴十公子的作詩能力還有些懷疑,但,以往的固有映像就是裴十公子無一不好,此時聽到他要作詩自證,還是會覺得的期待。
酒樓裡,掌櫃的關於少年公子們吵鬧打架不知道該如何處理,作詩該如何還能不知道嗎?
他站在櫃檯後,也來不及吩咐夥計再找筆墨紙硯了,抓起記賬用的筆,翻開賬冊做好準備。
作詩也沒用!姑且就讓他再得意一會兒……
林文玉看著裴君意,將怒意壓下。
“好啊,那裴公子請吧!”他說道。
裴君意上前兩步,走到大廳中央,高聲誦道:“天子重英豪,文章教爾曹。”
嗯……不是情詩,與之前那首“雲想衣裳花想容”也不太一樣,不是一個風格……
倒是中規中矩,無甚稀奇……這種詩,偕行社的學子們也都能作得出……甚至他們初學寫詩時就能作出。
所以說,果然是不會作詩嗎?
林文玉看著他,眼神有些戲謔,似乎已經能夠想象到之後裴君意身敗名裂的下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