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須得張馳有度,否則弦如果一直緊繃著,很容易崩斷。”
“陛下年富力強,何不再多些耐心,不說十年生聚,只需要三五年,到時我大明便能徹底碾壓韃虜,收入中原,重回舊都,也不過是瓜熟蒂落的事情。”
朱以海很認真聽著馬士英的話,覺得他說的還是很有道理的。
自己確實有些著急了,本想著是拼一把,現在看來,有些欠妥。
幾年時間,有如今形勢,確實很難得,但也有些到極限了。
朱以海想直接打到北京城下去,倒沒想過跟韃子打一場北京大戰,他原先認定,如果他真能一路北進,那麼跟韃子在河間一帶,可能會有一場會戰。
此戰能勝,則可直抵北京城下,到時韃子極可能會退走關外,北京便可一舉收復。
所以關鍵的還是在河北的這一戰,這可能會是韃子最後主力的全力一戰,風險還是挺大的。
“諸位愛卿以為馬卿所言如何?”
首輔文安之直言,“臣以為馬公所言很有道理,先把整編好的御營六鎮調到河南,先攻取穎州,然後再取南陽,再攻襄陽,穩打穩紮。
關外遼東也好,陝甘漢中也好,或是湖南江西,太行直隸都只騷擾牽制。”
一次一個目標,一步一個腳印,先攻潁州,再破南陽,然後取襄陽、鄖陽,儘量避免兩線甚至多線作戰。
不急著去攻北京,而是先零削碎切韃子在外的兵馬,若是韃子來救,那就圍城打援,在自己熟悉的戰場上迎戰韃子。
“打仗,尤其打大仗,還得是用御營,外鎮、屯鎮、團練等兵馬,打大仗風險太大。”
文安之甚至直言不諱的當眾對皇帝道,六鎮御營入河南打潁州,也是從河南地方軍頭手裡拿回河南掌控權的大好機會,六鎮進入,猶如泰山壓頂,到時調河南山東諸軍鎮到潁州聽令,到時便可解決這些軍鎮。
河南要想治理安定,必須先解決這些軍閥,否則僅僅是派副職,或對調些軍官,是不夠的,不真正解決這些軍閥,那麼一切的一切都無從談起。
不管是整編還是遣散還是調離,都得處理。
現在冒大風險北伐舊都,不如先清理掉眼皮底下的隱患。
武英殿大學士朱大典也直言,“山東河南的那些外鎮、團練,雖說不少自稱義軍,但他們有些是土寨,有些是賊匪出身,大家確實都打韃子,可他們控制州縣,猶如私人地盤,不管是徵兵還是徵稅,都是自行其是,朝廷的法令制度,在他們控制地是不太好用的,朝廷派去的管,這些兵將也是不太理會的。”
這種情況不是現在才有,也不僅山東河南才有,而是自崇禎末就已經出現了,也就是御營的軍紀好,其它軍隊自成體系,本就魚龍混雜。
甚至兵匪難分的。
“那個河南總兵李際遇,崇禎朝時就是河南三大土寨勢力之一,早前也投過順降過虜,如今雖歸附朝廷,但行事還是以前一般。他們攻下洛陽時,也是把城裡的錢糧都搶光,甚至還勒索敲詐城中大戶士紳,他們在控制的地方,私自勸捐攤派更不用說,甚至縱兵搶掠也是常有的事情。
李際遇完全把手裡的兵當成私軍,朝廷派去的官員,遲遲在地方打不開局面,就是他們故意不配合。
如今就當如元輔所說,御營西進河南,順勢把魯西南、河南諸地的這些所謂團練的軍閥,徹底整頓一番,否則遲早是禍患。”
“是啊,之前的形勢下,他們能夠起來抗虜,朝廷給他們授官封爵,給賞銀給編制,但那不過是權宜之計。
如今必須得整頓了,李際遇等若是能夠識時務,朝廷可以保留他們的官階爵位,另給安排官職,甚至多給賞銀,他的兵該整編的整編,該遣散的遣散,給些賞銀、遣散費。”
兵部尚書、協理大臣沉猶龍也是這態度。
朱以海覺得這聽起來有幾分卸磨殺驢的意思,可站在朝廷角度,不可能會縱容出軍閥藩鎮來的,除非是沒能力約束。
現在有這個實力,也有這個空當,自然得處置。
解決的方法,就是御營整編好的六鎮開過去,直接給他們整編、遣散,以強大的朝廷御營武力做保證,若是抗旨不從,該剿就剿。
當然,文安之他們了認為,只要朝廷這六鎮大軍開過去,不需要直接開進到他們的地盤上,估計李際遇、許定國、李化鯨、丁啟光這些山東河南團練各鎮,就會識時務的聽從朝廷旨意,該整編整編該遣散遣散了。
朱以海點頭。
“那就乾脆議一下,該如何安置中原諸鎮的將領士兵們,必須得妥善處置,儘量避免不該有的局面出現。
不管怎麼說,他們也還是抗虜有功的義軍,是朝廷正式編設的團練,就算現在形勢所需要要裁撤,也得妥善處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