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區區幾千人能抗住楚琥兒的一波波進攻,他的表現已經不錯了,可他還是深深自責,尤其是讓公主陷入如此困境,更加愧疚。
無論如何,都得保住公主安全,博霍錫可以丟,但公主不能陷於敵手。
他已經決定,今晚集中鎮西軍裡還有餘力突圍的明軍參軍、武官等,再加一些準噶爾騎兵,組成一支三百人的突圍護送隊伍,全力護送公主突圍。
布林津堡和塔城,一東一南,最終朱識錛選了更近更通暢的布林津堡,雖然楚琥兒說杜爾伯特汗也反了,但他還是覺得不太可能。
塔城雖然有明軍直接駐防,但有塔山相隔,而且楚琥兒在那邊明顯防禦更強,只能冒險向布林津堡突圍。
“不!”公主搖頭。
“我不走。”她忍著那空氣中瀰漫的血腥氣,這血腥氣讓她想要嘔吐,可她強忍著,從剛開始上城幫助醫治傷員、運送箭失刀槍,送飯送水,到如今能夠提著火銃加入戰鬥,甚至她的火銃也打中過好幾個敵人,肯定有被她殺死的,她從最初的嘔吐,到如今的習慣。
這裡是地獄,但公主卻不肯走。
“殿下,他們一定會保護好你的安全的。”
“不,此時突圍,不可能突的出去的,而且我要是帶著幾百僅存有戰鬥力的戰士離去,博霍錫肯定守不住的。”公主站在城頭,腳下是流淌著還沒幹涸的鮮血,旁邊就是沒來的及抬走計程車兵屍體。
傷兵們在遠處低低的呻吟哀嚎。她不能就此離去。
“殿下,博霍錫已經經不起下一次的進攻了,今晚是最後的突圍機會。”朱識錛道。
“皇叔公不要再勸我了,城在,人在,我與大家與城共存亡。”她是皇帝義女,延長縣公朱識錛是肅王系的,論輩份朱識錛還是皇帝的堂叔。
公主示意朱識錛不要再勸了,
“我們已經堅守了十八天,我相信援軍肯定馬上就能到達,沒有一個寒冬不可逾越,也沒有一個春天不會來臨。”······玄池北,額爾齊斯河畔。
河上的冰還沒有融化,一支騎兵踏冰而來。為首的騎士卻是個少年,乃是準噶爾左翼達布遜湖都督、噶爾丹諾顏,這位才九歲的少年去年離開大明天子身邊,回到準噶爾,在兄長僧格統領的左翼下,擔任了左翼十二都督府中的達布遜湖都督府都督。
他的領地便是在額爾齊斯河中下游,在達布遜湖附近。達布遜,蒙語意為鹽,達布遜湖是額爾齊斯河下游的一個鹽湖,原來是依附於準噶爾人的杜爾伯特人的遊牧地。
後來被吉利吉斯人奪去,再後來沙俄沿額爾齊斯河往上,開始進入這一地區。
噶爾丹奉命前來這裡建立了達布遜堡,正式成立達布遜湖都督府,他率領部眾遷移至此,放牧牛羊,開採湖鹽,狩獵皮毛,還對這裡的吉利吉斯人、哈薩克人部落管理。
與進入此地的沙俄人接觸,在警告他們離開無果後,雙方開始在達布遜湖一帶交手。
雖然噶爾丹才年僅九歲,但身邊有一支大明參謀、教官團,幫助他訓練一支達布遜營。
憑著明軍那邊買來的火器,加上準噶爾天生的騎射本事,再加上明軍參謀教官團的幫助,數量並不多的沙俄哥薩克被他們擊敗,傷亡百餘,連過冬營塞都被連根拔起,雖然這仗對新建的達布遜營也是場硬戰,沙俄哥薩克的騎射和火器也很厲害,尤其是他們依靠營寨防守反擊,著實打的有些艱辛,付出了近倍的傷亡,才最終將這支哥薩克殲滅,奪取了他們的營地,並將他們搶來、狩獵來的皮毛、糧食肉乾等奪走。
在這場戰役中,年少的僧格卻也開始展現出不俗的領導能力,不僅能夠接納參謀教官團的好建議,而且在戰鬥時他還能十分勇敢的站在前線,立在旗幟下,讓全軍士氣大漲。
甚至在最後的破寨戰鬥中,他還提著火槍加入戰鬥,並擊斃了一名哥薩克。
戰後,噶爾丹也是對士兵們賞賜豐厚,戰死者和受傷者也給了豐厚的撫卹,讓這個年少的諾顏得到這支新建的達布遜營士兵們的接受和擁護。
“諾顏,前面出現了一支人馬擋住去路了。”
“誰的人馬?”噶爾丹身著棉甲外罩皮裘,腰插兩支燧發火銃,背上還有一杆鳥銃,腰裡還挎著刀,雙插裡還有弓箭,這位少年舉手投足間很有威儀。
他在不久前聽聞了南面發生大變後,立即便帶領達布遜營先頭南下,並讓部落動員士兵,隨後趕來。
一名騎士很快去而復返,馬蹄揚起陣陣雪粉,他告訴噶爾丹,前面擋住去路的人馬應當是他的二哥卓特巴巴圖爾的人馬,約有千騎駐紮在他們的去路上。
噶爾丹打量四周,他們已經到了額爾齊斯河的玄池河口,距離博霍錫堡已經只有幾十里路了。
“卓特巴巴圖爾,就是他跟楚琥兒謀害我五哥的,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