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外間無人,倒是裡間炕上有倆打呼嚕的小夥子。這倆人打的呼嚕還挺有趣兒的,你停我來,你大聲,我就小聲。
徐長青差點要笑出聲來,輕手輕腳地離開門口再轉身從外屋地回到西里間,這次她就開始整理麻袋內的東西。
正如她所料的,她奶倒是連開啟一下都沒解開袋子口紮起的洗麻繩。顯然,她奶這會兒沒在家不是去老姐妹誰那兒。
她爹之前拉回的一批養,倒是讓她爺奶有活幹了。這會兒她要是沒猜錯的話,一準是她爺在隊院,她奶在養殖場。
之前在飯桌上她就聽他們提到早上孩子去放羊,所以她爺奶今早就上了半工回來,結果她這一回來倒是讓他們忙上了。
但要比起下地幹活,在養殖場幹活雖說髒了些,臭了些,卻無疑是更為輕鬆。徐長青猜這肯定是她爹安排的。
你要讓他們在家養老不幹活,他們還不樂意。一提起這個話題,她奶不是瞪眼回你一句我又不是七老八十干不動?
就是說什麼你還沒吃夠苦,沒還實實在在捱過餓,連她爹這個就是在饑荒年間都沒讓父母捱過餓的兒子都被噴。
當然,她能理解。不說她閒不下來的爺爺,她奶這位省城來的小媳婦也早已融入白子溝,眼裡還就工分大過天。
這年頭要是不上工就代表沒工分。沒工分就意味著沒飯吃,要餓肚子。事關生死攸關,一般人根本不會去想熱不熱。
避暑?
那是啥玩意兒,隊裡不是等天氣熱了已經調整好上工時間。聽大隊長安排就行了,哪來那麼多說道。
想到這些年來連她自己只要有空就從來沒有考慮過不上工,有時還故意不去學校就為了圖多攢幾個工分。
就是再大的太陽都是日出而作,有時為了搶收更是通宵達旦。徐長青伸進麻袋裡面掏東西的手就不由地慢了下來。
再如何的偽裝、自我安慰,她終究還是成不了真正無憂無忌的十六歲小姑娘。徐長青暗歎一聲又加快了速度。
將麻袋裡準備好給沈家二老的上門禮拎出來放到炕上,徐長青想了想到底還是沒將底下的布料抽出來交給她奶。
這會兒就是給了,她奶也絕不會裁了做衣褲。今年入夏之前爺奶就已經有兩身夏天穿的新衣服新褲子,再多?
不是捱罵那麼簡單,她爺爺該又要擔心上了。她爺爺該又要說窮人乍富非是福,更多的是沒完沒了的麻煩事。
也是,她娘這才剛轉了戶口沒多久,連弟弟妹妹也跟著擺脫農業戶口吃了商品糧,這會兒隊裡眼紅的不會在少數。
就是被人得知出門走親戚,誰又規定她一個學生必須要給親朋好友帶手禮回來,是該要時刻銘記她爺爺那些話了。
“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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