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門附近,一片臨時搭建的氈布棚子,就是朱秀研究新式火器的大本營。
對於這個時代而言,其重要性不亞於一座核武研究所。
朱秀覺得,柴榮把他扔在一片破氈篷下有些草率了,向張永德提出,要搬到一座帶獨居庭院的大敞院裡。
張永德無情拒絕了。
朱秀又提出一連串生活保障要求,洗澡、更衣、每日三餐每餐有肉、夜裡要睡沒有蚊蟲的房屋、最好再給他配一個助理,年輕女性優先....
在張永德鐵青臉色,忍無可忍,表演了一手鐵掌碎磚後,朱秀只得屈服於強權,乖乖開始新式火藥的配製研究。
結果第一個夜晚,就因為不小小碰翻了燭臺,引燃三個火罐,竄起的火焰燒掉朱秀半邊眉毛。
剛劃撥來的五十個民夫,第一項工作就是緊急滅火。
半夜裡,朱秀身心疲倦,安排民夫分班次準備硝石粉、硫磺粉和木炭粉,他自己則裹一張臭烘烘的破舊羊皮,倒在乾草垛裡呼呼大睡。
張永德強忍把他拽起來暴揍一頓的衝動,上城樓稟報朱秀這一夜的工作。
“柴帥,這小子存心搗亂,嘴裡沒一句真話,依我看,還是把他扔回監牢算了。”
張永德認真提出自己的建議。
柴榮正伏案,將那首《石灰吟》抄錄下,寫完,看著自己龍飛鳳舞的幾行字,笑道:“別急,兩日後看看再說。能寫出如此佳作的,必定不是尋常之輩啊!”
張永德抱拳道:“明日契丹軍定會重振旗鼓大舉攻城,卑職不願留在那小子身邊浪費時間,請柴帥另選一人!”
柴榮看他一眼,微笑道:“我知你不喜歡舞文弄墨的酸儒,但我看朱秀並非此類人!此子敢闖軍見我,又以新式火器為名吸引我注意,說明他早已想好如何保命,頗有幾分急智和膽量!
之前,劉承祐因為深州兵敗之事遷怒他,多虧符娘子身邊婢女捨命相救。他知道劉承祐身份尊貴,符娘子保不住他,便把注意打到我這裡,呵呵,這小子比你想象中聰明!
聰明人,不會讓自己置於險境!既然他敢口出狂言,且看兩日後,他能給我們帶來何種驚喜!
劉承祐氣量狹小,不會輕易放過他,有你看護,我才放心。”
張永德無奈道:“既是柴帥看重,卑職一定保護好他!”
柴榮拍拍張永德的肩膀笑道:“早跟你說過,你我自幼相識,不是兄弟勝似兄弟,雖說現在你是我的部下,但也無需這般拘謹莊重,隨意些就好!”
張永德笑了笑,立馬收斂肅然道:“柴帥好生安歇,卑職告退!”
柴榮望著他一絲不苟行禮退下,無奈笑著搖頭。
史匡威趴在女牆邊,看著張永德快步下了登城道,朝不遠處火光明滅的氈布棚子望去。
“朱秀....有點意思!”
史匡威咧嘴,一張黑臉在夜色下,只能依稀看清一嘴黃牙和兩顆滴溜轉的眼珠子。
翌日清晨,朱秀還在酣睡,張永德直接扒掉了他身上的羊皮褥子。
朱秀驚醒,剛要大怒,張永德冷著臉遞來一大碗熱騰騰、濃稠稠的菜粥糊糊,表面還冒著些油光。
朱秀立馬換了一副諂笑嘴臉,捧起大碗稀里嘩啦吃個痛快。
令他驚喜的是,白米濃粥裡竟然還有幾條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