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凜然,齊聲應諾。
朱秀張張嘴想說什麼,史匡威不動聲色地微微搖頭。
朱秀苦笑,心頭陣陣溫暖,老史說這番話,是為了保護他!
定難軍以朱秀害死李光波,要替李氏族人報仇為藉口,出兵南侵,揚言要拿朱秀人口去換原州馬場。
如果有人趁機造謠生事,對朱秀的名譽聲望,對彰義軍的安穩都是不小的打擊。
老史氣急敗壞地趕來,當眾痛罵定難軍,其實並非真的要出兵奪回馬場,而是為了表明態度,以免朱秀遭人非議。
史匡威見目的已經達到,黑著臉道:“好了,我要說的就是這些,你們繼續議事。都給老子打起精神來,別以為剿滅薛家就能高枕無憂,這四面八方都是一頭頭餓狼,稍不留神,就得被咬下一塊肉。要想不被咬,首先自身得硬。
你們在彰義軍當差,吃彰義百姓種的糧,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想必也懂。其他的老子也不多說,就學那個誰誰臥薪嚐膽,安民、強軍、多種糧食、多搞錢,定難軍吃進嘴裡的,一定要叫他們連肉帶骨頭都給老子吐出來!”
“謹遵帥爺之命!”眾人大聲應道。
老史慷慨激昂地說完,在馬慶的攙扶下慢悠悠離開。
朱秀目送他的背影,咧嘴笑了笑。
史家三代經營彰義軍多年,史匡威的威望遠不是現在的他所能相比。
有老史這一番話,彰義軍民對原州馬場被佔一事的非議就會減少許多。
眾人各歸其位,朱秀道:“掌書記溫仲平,寫一道奏疏,向朝廷稟報此事,請朝廷主持公道。”
溫仲平遲疑道:“此事,朝廷未必會管,就算過問,只怕定難軍也不會理會。”
朱秀笑道:“無妨,做做樣子給党項人看罷了,同時也為安撫軍民。如果我們什麼反應都沒有,党項人反而會覺得奇怪。”
溫仲平默默點頭,拱手領命。
關鐵石道:“那馬場究竟該怎麼辦?加上開春新生產的二百多匹小馬,一共有近千匹馬落入定難軍手裡。”
朱秀淡淡道:“先讓党項人得意一段時間,等土地清丈完、鹽廠生產穩定、春耕結束這幾樣大事做完,再慢慢算這筆賬。”
眾人相視默然,不知道朱秀會怎麼做,定難軍可不比薛家叛軍,以彰義軍目前的力量,的確奈何不了人家。
又商議了一會有關清丈土地,調撥民夫修建水利的事項,宋參溫仲平等人先行退下。
魏虎留下,歉然道:“薛修亮鋌而走險挾持許興思想逃,我一時不慎,防備不及,讓許興思死在薛修亮手裡,兩人墜河而亡。此事是我處置不當,該領責罰。”
朱秀忙道:“魏大哥言重了,許興思本就該死,只是顧忌他身後有王峻撐腰,想將其扣押好與王峻講和。如今人死了,也只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魏虎沉聲道:“帥爺將彰義軍託付於你,有什麼想法儘管去做,我定會全力支援!需要我做什麼,你儘管吩咐,無需客氣。”
“多謝魏大哥。你剛回來,好好歇息幾日,我再找你商議別的事情。”
魏虎點點頭,作別後大踏步離開前廳。
朱秀目送他遠去,臉上的輕鬆神色一點點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凝重。
別人不瞭解王峻,可朱秀卻知曉此人的能量。
被王峻記恨上,絕對是一件需要小心應對的事情。
“唉~千頭萬緒,一團亂麻!當家人可著實不好做呢!~”
朱秀搖搖頭,揹著手滿面愁苦地趕回官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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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日後,當馬慶端著一碗熱騰騰的參湯,小心翼翼推開房門,發現朱秀趴在書案後,用一雙熬得通紅的眼睛直勾勾盯著自己,著實嚇一跳。
“小官人,您都熬了兩宿了,可得愛惜身子!”馬慶滿臉心疼。
朱秀接過碗趁熱灌下,舒口氣癱在椅子上。
只見他身前,放著幾張寫滿字跡的廢紙,還有兩封信,一封已經用火漆密封,一封還未封口。
為寫裡面的內容,朱秀整整熬了兩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