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守恩幾日前派人送來一封書信,將史匡威和彰義軍痛罵一番,抗議涇州明目張膽地拐騙邠州百姓,造成邠州人口大量流失。
王守恩威脅說,馬上將逃入涇州的人口遣返回邠州,否則就要上報朝廷,甚至還要興兵問罪。
朱秀知道這廝不過是裝腔作勢,一笑了之,將王守恩派來的使者"請"到館舍住下,然後繼續回農墾區忙活。
李守貞自立為秦王,號令關中,大部分州縣都聞風而降,鮮有抵抗者。
偌大個關中就那麼幾鎮兵馬,最強的河中軍和永興軍反了,岐州的鳳翔軍在巡檢使王景崇的攛掇下反了一半,焦繼勳正焦頭爛額的忙著平叛。
其餘州縣根本沒有抗衡的實力,只能先乖乖歸順,等候朝廷平叛大軍前來解救。
要是李守貞能打幾個大勝仗,將朝廷兵馬拒止在潼關之外,假投降隨時有可能成真。
戰亂之年,反反覆覆很正常,大家都是牆頭草,傻子才會一根筋死扛到底。
大半個關中改掛李守貞的黑底金龍秦字王旗,相鄰幾個沒有動靜的藩鎮就顯得格外扎眼。
靜難軍、鳳翔軍、彰義軍首當其衝。
鳳翔軍已經先內亂了,靜難軍的地盤緊靠京兆府,王守恩殺了長安派去的勸降使者,表明態度,將與叛臣賊子李守貞決一死戰。
李守貞惱羞成怒,令永興軍節度使趙思綰髮兵來攻,王守恩忙著調兵遣將,與叛軍交戰,自顧不暇,哪裡還有工夫去管涇州在背後**挖人。
有靜難軍擋在前頭,朱秀自然不怕關中叛軍,想打到涇州,先滅了靜難軍佔據邠州再說。
王守恩要是真丟了邠州,朝廷也饒不了他,所以這廝一定會死戰到底。
彰義軍這個時候沒有從背後捅屁股,朱秀覺得已經很給王守恩面子了。
下午回到節度府,朱秀先慢吞吞地吃了頓飯,然後才剔著牙邁著八字步去到前廳。
魏虎和關鐵石負責招待兩位使者。
"邱先生,吃了沒?"朱秀先朝王守恩派來的使者邱永祿打招呼。
邱永祿麵皮微顫,惱火不已,重重哼了聲。
數日前,就是這個一手掌握彰義軍大權的年輕人,笑眯眯地下令將他關進館舍,不許邁出大門一步。
朱秀嘿嘿笑了笑,朝另外一人看去,打量一眼,還沒開口,那人嚯地起身,雙手捧著一份黑底金邊的帛書,趾高氣昂地道:"你就是朱秀?代行節度使職權?"
朱秀眉梢微揚,在主位上坐下,淡笑道:"我就是朱秀,不知先生高姓大名,在河中軍麾下擔任何職?"
"我乃秦王府記室參軍嵇復!"
嵇復洋洋得意,高昂著頭:"切莫稱呼錯了,如今不管是河中軍,還是永興軍,都是秦軍!秦王他...."
朱秀喝口茶,不耐煩地打斷道:"休要囉嗦,直截了當的說,你來作何?"
嵇復瞪大眼,有些不敢相信,朱秀竟然以這樣的語氣口吻與他說話。
在關中,他奉秦王之命去招降各州縣,不管在何處,當地官員都是將他當祖宗一樣供起來,怎麼來了涇州,拖延好幾個時辰見不到人不說,還被涇州的主事人不耐煩地呵斥。
"你....你也太無禮了!"嵇復氣得渾身發抖,指著朱秀怒斥。
朱秀轉頭對魏虎和關鐵石笑道:"此人一來就這麼囂張嗎?"
魏虎笑了笑,關鐵石惱火道:"可不是!我真想抽他幾個大嘴巴子!"
朱秀努努嘴:"抽吧!"
關鐵石瞪眼:"當真?"
朱秀笑呵呵地點頭,魏虎看他一眼,沒有吭聲。
關鐵石起身大踏步走過去,嵇復愣愣看著,沒反應過來,被關鐵石猛地揪住衣領,"啪啪"兩聲響亮的耳光,打得嵇復兩邊臉頰立時紅腫一片。
他捂著臉頰驚恐後退,手中的黑金帛書掉落在地。
"你...你放肆!"嵇復兩眼赤紅,尖叫起來。
關鐵石作勢還要打,嚇得他抱頭鼠竄逃開。
朱秀撥弄蓋碗,笑道:"嵇先生現在可會好好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