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威語塞,拍桌子佯怒道:“好個魏酸儒,你這是話裡有話!”
魏仁浦拱手正色道:“帥爺已是做翁父的年紀,的確算不得年輕。帥爺身兼樞密使和六軍統帥,又受顧命於先帝,為我朝柱石之臣,決不可再以身犯險,置大局而不顧!”
柴榮起身道:“君子尚且不立於危牆之下,父親身系國家安危,望請惜身!”
李重進也大咧咧地道:“舅舅只管穩坐帥帳發號施令,上陣殺敵這種事,交給我們做就好!大軍統帥還要親自上陣殺敵,那將軍們豈不是成了吃白飯的?”
眾人一同齊聲道:“請帥爺以自身安危為重!”
“你們~~”
郭威訝然,旋即朝魏仁浦喝道:“是你這酸儒出的餿主意?讓這幫小子聯合勸我?”
魏仁浦笑道:“我等牽掛帥爺安危,此乃人心所向之體現!”
郭威虎著臉叱道:“好了,本帥傷勢痊癒,每頓尚能食肉三斤,開兩石硬弓,如何上不得戰場?古時廉頗年過七旬尚大敗秦軍,本帥壯年之際,難道你們想讓我早早解甲歸田不成?”
郭大爺展露虎威,一眾稚虎瑟瑟發抖,黑狐狸魏仁浦也只能苦笑搖頭。
朱秀隨眾人坐下,抬眼偷瞟,只見帥案後,郭威臉色泛黃,眼袋略顯浮腫,面貌黯淡無光,明顯一副氣血虧虛的狀態。
外傷容易癒合,內傷則需要長時間的休養調理。
這一千多年來,天下間又能出幾個廉頗?
郭大爺不信邪,非得拿萬中無一的個例往自己身上套,最後一定會吃大虧。
郭威環視眾人,目光落在朱秀身上。
一瞬間,朱秀只覺渾身發緊,不由自主地正襟危坐,有一種被猛虎窺伺的顫慄感。
“你就是朱秀?”郭威笑道。
朱秀忙起身鞠禮:“正是!”
郭威倚靠椅背,悠悠道:“兩年前,柴榮舉薦你到我身邊效力,為何不來?還跑到涇州,投在那彰義軍史匡威麾下?”
朱秀腰桿又彎下去三分:“只因史節帥盛情難卻,力邀學生前往涇州共事,學生又考慮到郭帥身邊人才濟濟,自覺才識淺薄,恐無能力為郭帥效命,故而去了涇州!”
“哦?當真如此?史匡威沒有強逼你?”郭威看了眼魏仁浦,問道。
朱秀認真地道:“史節帥視學生為子侄,優待親厚,怎會相逼?”
郭威笑道:“你小子還挺仗義!罷了,你為何去了涇州,本帥不再過問,你現在是彰義軍的人,本帥奉命持節都督諸州兵馬,你也算是本帥麾下!”
朱秀長揖道:“為郭帥效命,乃學生畢生之榮幸!”
郭威笑了笑,示意他坐下說話。
“符大郎說你在蒲州城早早地安插了人手,可以確保符金盞安全?”郭威關切道。
“回稟郭帥,確實如此。蒲州城內,有我彰義軍精銳虓士十五人,半年前潛入城中,就為了尋找時機營救符娘子!”
“可能想辦法讓你的人做內應,賺開城門,與我大軍裡應外合?”郭威迫切問道。
朱秀拱拱手:“郭帥見諒,恐怕不能。一來,目前城池封鎖,無法再傳遞訊息。二來,這點人手實在太少,難以成事。”
郭威難掩失望地搖搖頭:“想救符金盞,必先破蒲州城,可城池堅固,久攻不下,如之奈何?”
李重進急吼吼地道:“我願領兵攻城,請郭帥應允!”
李重進還不忘朝趙匡胤投去挑釁目光。
趙匡胤當即起身拜倒:“天雄軍麾下趙匡胤,也願率軍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