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訓一臉不好意思地道:“文才啊,按理說東線周軍在你的統帥下節節獲勝,形勢一片大好,明年展開新攻勢,東線周軍必將承擔進兵紫金山、攻打江寧的重任,這淮南道節度使,應該由你來當才對......
老哥我在京兆待的好端端的,也不知為何,陛下就緊急調我到淮南主持戰局....
此事,我事先的確不知情,你可千萬不要誤會!”
朱秀爽朗一笑:“向老哥切莫多慮,陛下命你主持淮南戰局,是對你的信任和重用,這是好事,兄弟我也替你高興!”
向訓搓著手,試探道:“你該不會在心裡記恨老哥半道殺出,搶了你的功勞吧?”
“哈哈~在向老哥心裡,小弟就是那種小肚雞腸之人?”
向訓嘿嘿一笑,眼底閃過狡黠。
都是帶兵打仗出身的將領,誰不想在淮南大戰裡一顯身手,為自己贏得累累名聲和榮譽。
到目前為止,淮南戰事總體進展順利,特別在東線,朱秀主持下,除了楚州一場變故,其他各處都是順風順水。
明年將會對南唐發動新的攻勢,向訓此時來接替朱秀的位子,在外人看來難免有摘桃子的嫌疑。
向訓自然也想參與到轟轟烈烈的淮南大戰裡來,可他也不想因此而得罪朱秀。
朱秀笑著寬慰道:“向老哥儘管放心,既是陛下旨意,小弟自當遵從!況且兩年不曾回開封,家裡的閨女小子,只怕都不記得我了,也是時候歇口氣,回去探望妻小。
淮南戰事和鎮淮軍子弟,就全託付給向老哥了!”
朱秀起身,鄭重揖禮。
向訓反而有些手足無措,趕忙起身攙扶住他:“朱兄弟放心,老哥一定不會辱沒鎮淮軍威名,不負陛下重託!”
朱秀如此誠懇,向訓心中感激又欽佩。
即便換做他自己,在連戰連捷的情況下,陛下突然換帥,心裡肯定會不痛快。
朱秀卻能痛痛快快交權,這份胸襟當真沒話說,此後也有利於向訓接手軍權。
曹翰低聲道:“其實,若非楚州三千唐軍一事被朝廷知曉,許多御史言官上書彈劾,江寧那邊也是一片譴責之聲,陛下也不至於緊急召回朱郡公。”
向訓也苦笑道:“三千俘虜被殺在朝中引發不小爭議,陛下也是顧全大局,擔心因此激起江南百姓抵抗之心,對將來渡江南下不利。”
曹翰搖搖頭惋惜道:“說實話,朱郡公此事做得有些不妥,那三千降卒不要也罷,只不過把三千顆人頭送往江寧,這就有些聳人聽聞了。”
二人看著面色平澹掛笑的朱秀,心裡齊齊冒出一個念頭:這傢伙胸襟是有的,但復仇時的手段也著實狠辣。
殺三千唐軍和十一個周軍將領以告慰史匡威在天之靈,訊息傳到開封,引起軒然大波。
拍手稱快者有之,叱責其兇殘暴虐者有之,爭論聲相持不下。
曹翰和向訓總結下來就是,這是一個極其可怕的傢伙,與他為友,總好過與他為敵!
柴榮也是為平息輿論,同時避免過度刺激江南臣民,才緊急召回朱秀。
朱秀笑道:“除州整軍一事,陛下可有臭罵我一頓?”
向訓道:“陛下得知六合、天長駐軍發現疑似敵軍蹤跡卻不派人詳細打探,十分生氣,稱讚你處置果決,及時穩定軍心,整肅軍紀,否則長此以往,日後定要釀出大禍!”
曹翰笑道:“高平之戰後,陛下對軍紀法令尤其看重,處置那十一個翫忽職守之人,朝廷上雖有微詞,但陛下極力支援,朱郡公無需擔心。”
“那就好。”朱秀點點頭。
沉吟片刻,朱秀拱手道:“兩位兄長,除卻正常的軍務交接外,小弟這裡還有兩件絕密要務,要拜託兩位兄長代為執行!
如果事情順利,淮南戰事進展將會再向前邁進一步,也能給江寧朝廷造成極大麻煩,令其自顧不暇,讓我軍有機會在淮南徹底站穩腳跟!”
二人相視驚奇,向訓忙道:“朱兄弟直說便是,我二人口風向來嚴禁,絕不會透露半個字!”
朱秀沉聲道:“第一件事,我已經派遣武德司密探潛入壽春城中,與清淮軍兵馬都知鄭衝取得聯絡,經過多番遊說,此人答應充作我軍內應!
透過鄭衝,我得知,如今困守壽春的清淮軍裡,關於是戰是降的爭論日趨激烈,主降派以劉仁瞻的小兒子劉崇諫為首!
如果能和劉崇諫取得聯絡,允諾在其投降後保全劉家,說不定能堅定劉崇諫投降之心,助我軍早日攻克壽春!”
曹翰和向訓相視大喜,若果真如此,早日拔出壽春這顆釘子,西線周軍全面佔領壽州指日可待,也就不用像如今這樣,面臨林仁肇兇勐反撲。
曹翰疑惑道:“此事武德司並未上報朝廷,陛下也不知啊?”
朱秀笑道:“曹兄見諒,事關機密,是我下令暫時封鎖訊息的。本來想著,等聯絡好鄭沖和劉崇諫,定下起事時間,再透過武德司密奏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