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才先帶嬋兒到屋中歇息,父親這裡我來侍奉。」
朱秀點點頭,知道是馮道有臨終遺言囑託,這是馮家的家事,自己也不好得在場,攬著滿面哀慼的馮青嬋到隔壁房間歇息。
等他們走後,臥房門閉攏,馮平跪在榻前,泣聲道:「父親還有什麼話要囑託,孩兒恭聽!」
馮道半閉著眼,氣若游絲,斷斷續續說道:「老夫衣襟中藏有錦囊一個,內有詳細交代,事關國家和我馮氏興旺,老夫死後,你當取出,妥當保管,切記萬萬不可讓任何人知曉!」
馮平熱淚滾滾,連連點頭稱是。
喘了幾口氣,馮道又沙啞道:「待日後,如若朝廷有劇變,方可取出錦囊,依照老夫所留遺言辦理....若十年之後,朝廷安穩,天下太平,你當焚燒錦囊,不得拆開檢視!」
馮平抹抹淚,拱手泣道:「父親囑託,孩兒銘刻在心,莫不敢忘!」
馮道睜開眼皮,又緩緩闔上,喃喃道:「老夫....再無憂矣....」
沒一會,馮道起伏的胸膛漸漸平穩,枯老面容安詳如沉睡。
「....父親!」
馮平慘痛悲泣,支撐身子重重叩首。
很快,太師府內響起一片哀嚎聲......
大周顯德元年七月初,太師、中書令、同中書門下平章事、杞國公馮道病故。
翌日,宮裡傳來詔命,追贈馮道為瀛王、尚書令,諡「文懿」,同時授封馮道長子馮平為燕國公,令宰相鄭仁誨負責操辦馮道喪事,朝廷輟朝三日,馮家可謂盡顯哀榮。
馮家舉哀七日,由馮平扶靈送老父回滄州景城老家安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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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寧殿內,朱秀攜符金環到來時,柴榮正懷抱幼子逗樂,笑聲響徹大殿。
符金盞坐在一旁,親手為孩子縫製小衣,不時朝父子兩個望去,滿眼溫柔濃情。
「朱秀和二妹來了,快賜座!你們來得正好,待會一起用膳。」柴榮笑道。
「姐姐!」符金環叫喚一聲,就要提著裙襬小跑上前,被朱秀一把拽住,硬是拉著她一絲不苟地行參拜禮。
柴榮揶揄道:「皇后你看,朕就說朱秀這小子也免不了酸儒氣,難怪先帝在世時常笑罵魏仁浦酸臭書生。」
符金盞莞爾一笑,朝符金環招招手:「環兒快過來,往後來宮裡,用不著行禮!朱秀喜歡跪就讓他自己跪去!」
符金環嬌笑一聲,白了朱秀一眼,飛奔著跑到符金盞身邊坐下,兩姐妹相互依偎著,好不親熱。
朱秀咧嘴一笑,旋即正色道:「陛下皇后此言差矣!《論語•八俏》有言「禮不可廢」,此乃朝廷綱紀....」
「行啦行啦!」話沒說完,柴榮不耐煩地打斷,笑罵道:「那些冠冕堂皇之言,還是留著寫在東京時報上,叫那些個書生儒士好好瞻仰當世文宗、朱大才子的文采好了!」
朱秀一副得意又強作謙虛的神情,訕笑道:「讓陛下見笑了,臣可當不起如此讚譽!」
柴榮撇嘴冷哼,相當嫌棄地搖搖頭。
這段時間,一邊忙著幫馮家料理喪事,朱秀還一邊總結河東會戰的經過戰果,在東京時報上發表了一篇題為《論高平大勝—聖天子當得煌煌之功》的文章,引來朝野一片熱議,也帶動東京時報新一輪熱賣,影響力更是急劇擴張,西京洛陽、京兆長安、淮北亳州、宿州、河北魏州等各地紛紛上奏,請求朝廷儘快在各地開辦東京時報,好讓各地官員和文士都能及時瞭解到京都動向。
四有先生之名,再一次傳遍天下。
在這篇文章裡,朱秀用戲劇性的筆法,對巴公原大戰加以詳細描繪,寫得那叫一
個生動真實,讓人讀之有種身臨其境之感。
一場大戰幾次波折起伏,讀之驚心動魄,熱血沸騰,恨不得棄筆提刀,追隨天子上陣殺敵。
朱秀還略帶誇張地把北漢劉崇如何狼狽逃竄,契丹勐將耶律敵祿如何背信棄義,拋棄盟友獨自逃命,反倒落入周軍重重埋伏,最後兵敗身死的經過大寫特寫。
與此相對照的,就是大周天子如何英明神武,李重進、張永德、史彥超、白重贊、王彥超、韓通、向訓、石守信、馬仁瑀、趙匡胤這些將領如何英勇殺敵。
一時間,使得他們這些人名聲大噪,成為京城百姓熱議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