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政得偵騎回報,大驚,急對田豫道:“事急矣!當速突圍!”偵騎探知沮授派張郃領兵北至易水,沿途部署士兵,以迎袁軍。沮授既如此篤定,說明袁軍必來,再不突圍,袁紹十幾萬大軍到來,想突圍也不可能了。
田豫雖不知袁紹到底有多少兵力,但從其閃電般攻下幽州大部來看,兵力絕不會少,鮮于輔等與鮮卑相合,袁軍中必然雜有大量胡騎。胡騎最快,稍有耽擱,就會被胡騎咬住,再難脫身。
田豫立即下令突圍,命張飛率振威軍陷陣。此前作戰,振威軍死傷數百,全軍總共才四千多人,損失不小。這次乃是搏命,損失已成其次。振威軍共遴選出兩千餘勉強騎戰計程車兵,其中騎術精湛的不過數百人,一千多隻能說是可以騎戰,水平比之趙雲折衝軍下的驍騎部自然相差甚遠,關鍵時刻也顧不得許多了。其餘近兩千士卒騎術不精,將戰馬暫交於田豫,下馬步戰。
張飛身披兩重甲,左臂勒盾,右手執矛,騎了一匹最為雄壯的黑馬,賓士在第一線。
戰馬小步前進,漸漸提速,張飛舉起鐵矛,吼道:“殺!”拉下兜面,撲向沮授軍。遮臉的鐵兜面並非人手一件,整個軍中不過二百多,全部裝備在前幾排騎兵身上,對流矢有奇效,對敵人也有一定的威懾力。
沮授軍仍舊以麴義為前陣,前面是一排排長矛。振威軍首排將士一提戰馬,狠狠撞入長矛陣中。長矛刺入戰馬的胸腹,後者慘嘶倒地而死。張飛在戰馬撞上敵人長矛前,用力揮動鐵矛,在馬頭前劃了個半圓,咔嚓聲響,將袁兵數支長矛擊斷,胯下黑馬踩得袁兵筋斷腹破而死。張飛兩腿猛夾馬腹,繼續向前突擊,揮舞鐵矛,急刺猛掃,在麴義陣線破開了一個缺口。一人搏命,十人難當;數千人決死,麴義拼命放弩殺傷,卻阻止不了張飛軍前進的步伐。
似乎很快,又似乎過了很久,張飛一抖鐵矛,鮮血灑落在地,戰馬噴著響鼻,鼻孔中冒著白煙,大汗淋漓,眼前一空,竟然透陣而出。張飛心中一喜,回頭看去,笑容頓斂。沮授放過張飛軍,竟然又攔腰合擊,將田豫軍給攔截下來。
張飛雙目一凝,調轉馬頭,舉矛喝道:“田、劉二將軍尚未得出,諸君可敢與我重入敵陣而救之?”
麾下將士皆呼:“諾!”
張飛整理軍隊,排成錐形陣,再次殺向袁軍。
沮授登高望見,冷笑一聲:“既還敢再來,就別走了。”放開缺口,任張飛入圍與田豫、劉政匯合。
戰場喧囂,殺聲震天,張飛扯著嗓子沖田豫吼道:“國讓,跟緊些!”撥轉馬頭,再次陷陣。
沮授揮動旗幟,大軍再次合圍。方才張飛突圍而出,若就此遠颺,沮授也追之不及,如今張飛再次入圍,沮授決心將其留下。顏良、文丑兩邊夾擊,將缺口鎖死,麴義集合弩兵,集射劉政軍,田豫軍被封堵在中間,接戰不能,眼見友軍接連慘死,皆懷恐懼,士氣大降。
張飛咆哮猛攻,文丑守得堅決,不動如山。顏良見整體形勢無礙,但尚有一處,敵將著實威猛,己方士卒人仰馬翻,一片狼狽,大怒,抖擻精神,率精騎馳向該處。
“鐺!”地巨響,大戟與鐵矛相交,火花四濺。
兩人身子搖晃,戰馬齊齊刨步後退,四腿戰戰,仰頭嘶鳴,一起喝道:“來將通名!”四雙眼眸緊緊鎖定對方,凝神以對。
顏良見來將虎背熊腰,相貌堂堂,想起一人,喝道:“某河間顏良是也!對面毛賊可是張飛?”
張飛見來將面若靈官,相貌威嚴,冷笑道:“正是爾張爺爺!想必爾就是顏良小兒了!速速過來受死!”懶得與他囉嗦,舉矛刺來。
顏良哇呀暴叫:“鼠子無禮!殺!”揮戟相迎。
兩人惡戰在一處。武猛校尉謝榮叫道:“益德,此時寧鬥將之時耶?”揮矛夾擊顏良。謝榮屬於老資格了,原為公孫瓚屬下,與周衢一起撥給劉備,劉備為曲軍侯,周衢、謝榮、關羽、張飛、張式為五屯將;劉備敗臧洪受任青州刺史後,任命關羽、張飛、趙雲、陳祿、謝榮五人為校尉。後關張趙因功升遷為中郎將,謝榮隸屬於張飛之下。謝榮勇猛知兵法,張飛深為敬重。
謝榮騎術精良,來勢如電,顏良出其不意,急扭腰閃避已是不及,被長矛在肋間帶出一道血槽,慘叫一聲撥馬就走,一邊大呼:“子美!子美!速來救我!”
文丑與顏良情若兄弟,早就關注這邊動靜,見顏良遭謝榮偷襲受傷,忙縱馬舞矛馳來。
顏良躲入人群中,檢視傷口,發現未及筋骨,只是破皮,頓時放下心來,匆匆裹傷,再次舉戟而出。
文丑等袁軍騎士正與張飛、謝榮等混戰,謝榮猶自埋怨張飛:“益德,君若不遲疑,必可將顏良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