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淮祖父郭全,官至大司農,父親郭縕又為郡守,稱為公子也不算太過。
郭淮之前堅持救太原,是小看了曹操,覺得曹操不可能在雁門郡兵牽制、救援的情況下輕易拿下晉陽。
如今曹操用計除了異己、取了晉陽,又勾結了數萬胡騎來犯,情形與郭淮當日救太原所基於的假設全然不同。
形勢,永遠都是對的。
人不可能跟形勢作對。
既然自己判斷錯了,那就要改正。
王晨不能當機立斷、迅速遠颺,郭淮卻不願意陪王晨殉葬,也不願意看到雁門郡兵陪王晨殉葬。
郭淮帶著兩個侍從輕鬆出了大營,向曹操軍營而來。
雁門郡兵服從王晨,但更服從郭縕、郭淮,守營士兵覺得小事一樁,無須告知王晨。
曹操聽有一少年自敵營而來,要面見自己,大奇,忙命傳見。
郭淮拱手施禮,自稱王晨之弟王清。
曹操見郭淮舉止大方,氣度從容,心中大起好感,問道:“大軍臨之,王校尉危如累卵,派汝前來,有何說法?行止如何?”
郭淮道:“王校尉如何行動,全取決於將軍之志。”
曹操道:“是何意也?”
郭淮道:“若將軍乃為袁本初取幷州,則幷州不服,王校尉亦將血戰到底。若將軍自取幷州,據此表裡山河,深根固本,善待士民,奉迎天子,以討亂臣,則幷州上下皆服從矣。”
曹操哈哈大笑:“我與袁公或有職級高低之分,但同為漢臣,豈是袁公私兵家將?君其無疑。”
郭淮道:“將軍下步行止又欲如何?胡騎跋扈兇暴,將軍又如何御之?”
曹操道:“諸侯用夷禮則夷之,夷而進於中國則中國之。胡兵而從華夏之禮儀,則可視為華夏百姓,一視同仁。若不從,有衛、霍也。另,胡人種族繁多,部落蕪雜,不可一概而論。如南匈奴於夫羅者,去國無依,留中原十餘年,衣食風俗與華夏無異,則可用之。如鮮卑、烏丸者,中國強則服,中國弱則叛,反覆難養,要當先兵後禮,遷徙分割,造城鎮邊,徐徐圖之。如今胡勢雖大,其實乃中國弱方顯如此。中國若強,步騎數十萬,何言如今數萬胡騎為強也?”
郭淮道:“將軍欲籠絡用之,但又何其難也。”
曹操道:“軍紀敗壞,何如黃巾、黑山?入我軍中,亦守軍法。夷狄諸胡,亦可仿之。”
郭淮與曹操傾談良久,離開而嘆道:“真英雄也!”
曹操亦嘆道:“年紀雖幼,對世事有想當然之處,然聰明英睿,果決能斷,有侄如此,王子師可無憾矣。”
王子師即“王生一日千里”、計除董卓的王允。
荀彧道:“此非王氏子。王晨、王凌兄弟二人,王凌已二十有餘,未聞有如此佳弟。倒是雁門郭太守有子郭淮,傳言皆稱其聰明。”
曹操詫異道:“則此子必是郭淮。為何冒名而來?”
荀彧道:“許是擔心我軍擒之為質,以脅郭縕罷。”
曹操“唔”了一聲道:“罷了。此子與我相談投契,不像是虛言誆騙於我。且看他能否說動王晨投降了。”
荀彧待郭淮走後方言此,也是存了愛護之意。
曹操謀取幷州三郡,劉備勢力也進入了弘農。
牽招得徐庶急信後,一邊給劉備送信,一邊急忙提兵西上。
動如雷霆,迅如疾風,一日行六十里,過弘農,入京兆,到了新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