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備進兵鄢縣的行動,看似簡單,其實經過深思熟慮,是與郭嘉、劉曄以及魯肅等人反覆思索和推演後的決策。
劉寵與呂布、劉表,甚至袁紹,都有勾連。劉備若動得早,師出無名,顯得咄咄逼人,過於跋扈;若動得晚,幾方結成鐵桶一塊,佔據戰略先機,劉備局面被動。
劉備抓住幾方將發未發之機,陡然出手,直指幾方最為薄弱的環節——居於中央,實力相對最弱的劉寵。
若劉寵破,陳國亡,劉表、呂布將失去中間支點,再難形成合力。
國手下棋,走一步看十步。
劉備西上時,除南方有所安排外,青州北境的趙雲、太史慈躍馬彎弓,展示力量;青州西境的關羽、呂虔、魯肅橫刀揮戈,顯示存在。前者針對袁紹,後者針對呂布。
定陶。
呂布猶豫難決,對專程從河南尹趕回來的陳宮道:“陳王弓弩雖利,獨力難敵劉玄德。我欲南下救之,然恐關羽、呂虔、魯肅威脅我軍側翼。又,張稚叔有恩於我,其遣使求救,亦不得不救。為之奈何?”
陳宮道:“天子被害,天下已非漢有,群雄各起而逐鹿,兼併吞食乃平常事。我軍若不想為人所並,必須開啟空間,壯大實力。
劉玄德與將軍結有婚姻,不過權宜之計。如今其派牽招、李通、許褚入關中,戰略上對我軍形成三面夾擊之勢,再考慮到我軍北有黃河所阻,實際上發展空間已被鎖死。
與其坐而等死,不如奮起一搏。之前我勸將軍與陳王秘密結盟,並致意於劉表、袁紹,即此意也。
若劉表進逼潁川、汝南,則田疇只能回軍;若袁紹威脅青州,則關羽不敢妄動。我軍南可以襲梁國,北可以救河內,若能將河洛連成一體,亦足可割據一方。”
呂布大喜,道:“玄德力強,我亦不敢奢望將其徹底擊破,只要能將其逼出兗豫即可。我得中原,其為東伯可也。”
陳宮臉上卻沒有太大喜悅,道:“袁紹寡斷,劉表保守,讓人擔憂,將軍不可過於樂觀。若有不利,只能取其一端。”
世間不如意事,十常八九。一切都在向著陳宮最擔心的方向發展。
劉表確實接見了劉寵和呂布的使者,但兩手一攤,很無奈地告訴使者:“孤正有事於西方,實無暇北顧。”
蔡瑁、文聘正與趙韙對峙,劉表為奪巴郡,全力以赴,糧草輜重源源不斷沿長江西運。劉表確實無力分心。
見使者愕然,劉表想了想,又續道:“孤可派大將龐季陳兵魯陽,威脅潁川;派黃祖駐兵平春,威脅汝南,為溫侯、陳王遙張聲勢,使劉玄德不能盡力。可乎?”
劉表目前是不可能出兵進攻劉備的。劉備四方皆敵,確實難以照應周全,但萬一其憤怒之下,抓住一個方向窮追猛打,且這個方向選了荊州呢?劉表東邊還在與袁術纏鬥,可不敢同時招惹劉焉與劉備。
陳兵邊境,又未入侵豫州,劉備也無可指責。
使者無奈,只得謝過劉表好意,告辭而去。
袁紹在百忙之中接見了呂布的使者。對呂布求援請求,袁紹召集文武商議。
沮授主張與呂布併力共圖劉備,道:“呂布與劉備名為婚姻,內實攜貳,兩虎難相容之故也。自牽招入河南後,呂布西進之路受阻,兩人早起齟齬。
今袁術忙於統一揚州,劉表忙於與劉焉爭奪巴郡,劉備南境無憂,可全力掃清內部。
若我軍不對呂布、劉寵加以援手,二人必為劉備所滅。劉備屆時將擁青、徐、兗、豫、司,近五州之地。
今不早圖,必為後患!”
田豐贊同沮授主張,特地提起往事,道:“昔日劉備定濟南,擒臧洪,崛起青州,某就認為此人有勇有謀,心雄志大,又有關張趙等獅虎之將,必非能屈而為人下者,將來或為袁公之敵。今日果然驗矣。
劉備破曹操、據豫州、退袁術,芟夷大難,略已平定,若再坐觀其掃平呂布、劉寵,將一統河南,不可複製。
某認為當務之急,應聯合一切力量,將劉備徹底扼殺。不管付出多大代價,都在所不惜!”
不等袁紹開口,逄紀就跳出來,冷笑道:“不管付出多大代價?鷸蚌相爭,兩敗俱傷,為人漁翁得利,亦不顧忌乎?君言何其謬也!
如今我軍正辦大事,劉備之事自當延後。更何況,呂布善戰,劉寵勇武,劉備豈能一夕掃平?待我軍抽出手來時,劉、呂連戰數月,必皆疲憊,自可一擊而擒二虜,天下不難定也。”
沮授、田豐當即加以反駁。審配則支援逄紀。袁紹帳下文官紛紛站隊,各執一詞,爭論不休。
袁紹難以決斷,請呂布使者暫住些時日,將盡快給予答覆。
使者等候十日,仍未得到袁紹之決定。
讓袁紹難以割捨的大事,不是別的,正是擁立天子之議。
韓遂擁立所謂弘農王之子劉民為天子;益州牧劉焉自立為天子。袁紹得知後,大為緊張,生怕後人。
經過一番爭論,決定立現任河間王劉陔之子劉旭為天子。
袁紹親自登門。
劉陔之父劉利,祖劉建,曾祖劉政,高祖劉開。劉開乃漢章帝劉炟第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