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昱笑道:“君何不言明?”
董昭嘆道:“顧此則失彼,河內狹小,又為鎖鑰之地,稚叔終難守也。即使言明,亦無方略可救之。”
程昱道:“昔日曹將軍在兗州,因河內致意朝廷,幸賴有君周旋,方可透過。
君之恩德,曹將軍深記在心,無由答謝。
今河內形勢複雜,願君多加留意,必有厚報。”
董昭問道:“曹將軍果有意河內麼?河內雖佳,南有劉備呂布,左有袁紹,恐難守也。”
程昱笑道:“天下無必守之城。何必拘泥於一城一地之得失?君且觀之。”拱手而去。
董昭望著程昱背影,若有所思。
人有向張楊報告董昭與程昱密議,恐有勾結者。張楊道:“我待公仁如家人,其怎會叛我?君勿多言!”
程昱出城後,開始向西,往北繞了一個彎,又轉向東。
不一日到達山陽,向城上投書,要見麴義。
麴義若有所思,曹操為何派程昱來見我?欲讓我緩頰以息袁公之怒乎?何其不智也?袁公豈能善罷甘休!
想了想,麴義命親信悄悄把程昱引到自己帳中,務必小心不得被荀諶、高幹得知。
袁紹這次派兵“救援”張楊,以麴義為平西將軍,以荀諶為護軍將軍,以高幹為中軍將軍。
派麴義也是不得已。
本來最佳人選是沮授,但沮授文武兼資,又主張優容曹操,與之聯合。
袁紹擔心沮授反而與曹操合力,對冀州來個反戈一擊,那就大事去矣。
其他人如顏良、文丑,勇則勇矣,卻非方面之才,恐非曹操對手。
麴義雖然桀驁不馴,確實能力極強,尤其是弩戰之法,雖胡騎也對之十分忌憚。
麴義性格暴躁,非人主之相,不像是能割據一方、對袁紹造成威脅的樣子。
荀諶、高幹相當於袁紹的監軍和眼線。
麴義確無王霸之姿,但小聰明不缺,其親信果然神不知鬼不覺地把程昱一行帶到麴義帳中。
麴義抬手用弩指著程昱,喝道:“仲德!汝來此何為?
曹操叛逆,袁公大怒,已命逄紀將其親眷盡皆拿入牢中,不日即全部誅殺。
汝為曹操同謀,汝之親眷亦入牢中!
可憐汝已年過半百,還能再留下子女後人否?”
程昱笑道:“我聞孝治天下者不絕人之親,仁施四海者不乏人之祀。
若本初非仁孝者,雖強必斃,我留本初麾下亦難善終。
若本初為仁孝者,則親眷子女存活與否,全在本初,不在我也。”
麴義無以對,把弩放下,問道:“仲德來此何事?”
程昱道:“請屏人間語。”
麴義指左右道:“此皆某親信之人,不必迴避。”
程昱追道:“夫事以密成,語以洩敗。將軍當慎之。”
麴義想了想,擺擺手令左右退下,程昱隨從也出帳。
帳內只有麴義、程昱二人。
麴義勇武過人,自不怕一個老朽能害得了自己。
程昱盯著麴義的眼睛,提高聲音,一字一句地道:
“將軍大禍臨頭,命在頃刻,可知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