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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 白王

不等王將擺出邀請的架勢,清脆的骨裂聲接連響起。在電光火石之間許白帝就已經跨越了劇場中數十個座位的距離,一手捏碎了王將的頭顱。

“你聽到了嗎?他剛才居然說想請我們喝一杯茶。他以為他是誰,有什麼倚仗能夠像這樣居高臨下地發出邀請?”

許白帝一邊向李赤皇隨口說著,一邊收回了自己鮮血淋漓的右手。她在前方的座椅靠背上劃出道道深淺不一的暗紅色,仔細擦拭乾淨手掌。

她抬頭環顧四周,現在的劇場大廳內,就連之前那些徘徊尋找的人影都已經消失不見了。所有安全通道處都是大門緊閉,只剩下安全門上綠色的熒光貼條在黑暗中倔強地散發著微弱的光芒。

“我記得你之前在大阪的極樂館就已經殺死過他很多次了,但沒想到他還是這樣喜歡裝神弄鬼,就是不長記性。看來影武者的記憶並不相通。”李赤皇微微頷首,表示自己聽到了王將的邀請,他把雙指隨意搭在額前遮住了眼神,輕聲嗤笑,“呵,這傢伙應該是不太瞭解你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以為單單憑藉犀利的嘴遁能搞定一切。”

“明明我這樣做,怎麼都算是為民除害,但你這話裡話外說得好像我是什麼十惡不赦的狡詐惡徒一樣。”許白帝沒好氣地衝著對方翻了個白眼說,“要不要猜一猜,等下臺上的幕布後面,會不會又冒出充當替身的其他影武者?”

“沒必要去猜,答案是一定會。”李赤皇篤定地回答,“他付出了一具影武者作為代價,僅僅只是為了和我們搭上話。那麼所圖一定不小,王將不可能就這樣輕易放棄難得的機會。”

“所圖不小啊……”許白帝重新坐下,口中發出幽幽的嘆息,“那就只可能是傳說中的神了。”

“除了神之外,日本這種彈丸之地還有什麼值得他如此大費周章呢?”李赤皇回以輕蔑的冷笑,“一方面他們渴望著神的榮光,另一方面他們又根本無力截留曾經的吉光片羽。可是偏偏又滿心覬覦,寄希望於自己某時某日的突然覺醒。還真是愚蠢又貪婪的凡人啊。”

李赤皇的一言擲地,大廳四周牆壁上的方形音響忽然發出尖銳的蜂鳴聲。中控室喇叭重新啟動時產生的試音鼓譟,如同千百隻蜂蝶同時振翅,在場中聽眾的耳道內呼嘯來去。

“咚咚”敲響的梆子聲音在舞臺上響起,又經由立體環繞音響被放大,以一種蠻橫的姿態在片刻之間便充斥了整座劇院。

這股梆子聲的節奏就像是水彩筆劃過砂紙,艱澀晦暗。

那梆子聲低沉而嘶啞,彷彿冷月下孤魂野鬼的啾啾煩怨,聞者只覺得有一股冷意正從自己的天靈蓋上劈頭蓋臉淋落。

許白帝眉頭微蹙,她腳尖輕輕在木製地板上旋了旋,隨時都會暴起。

不過就在她正準備發力打爆牆壁上的所有音響時。李赤皇深吸了一口氣,緩緩舉起單臂打了一個響指,赤紅色的火焰隨著響指的聲音無風而燃,言靈在他的號令之下極為精準地吞沒了所有噪作的音響,沒有帶起任何一縷無辜地煙氣。

除了火焰灼燒產生的劈啪作響。一切都重歸靜謐,臺上臺下的三人或站或坐著對視。

直到不知從何處而起的一縷清風微微吹開,在舞臺的幕布上掀起圈圈紅浪。

“我一直以為今天能夠欣賞到的歌舞伎會是《新編古事記》。”

戴著公卿面具的王將面上依舊風輕雲淡,他沒有提起之前邀請兩人喝茶的事情,而是選擇忽然換了一個話題,應和著風聲輕輕鼓掌:“但沒想到上演的會是描繪源氏兄弟手足相殘的《勸進賬》。”

“《新編古事記》?”

在對話中引進新的資訊總是能夠讓聽眾產生興趣。許白帝這次沒有像之前一樣,而是很是寬容地給了王將說出第二段話的機會。

“《古事記》開篇描述的就是伊邪那美與伊邪那岐創造島國和神明的故事。他們彼此曾經是……”王將開口說,但介紹詞還沒有派上用場就結束了。

《劍來》

“他們曾經是一對兄妹,後來在命運的指引下,繞著天之柱重新相遇,結為夫妻。但最後伊邪那美因為生育火神難產而死。伊邪那岐追入黃泉中試圖帶回自己妻子,在漫長的等待中他難捱地點燃了火焰,卻被伊邪那美綵衣生蛆的尊容嚇壞了,立刻選擇了慌不擇路地逃竄。”

許白帝輕鬆地接住了王將的話頭。她繼續講述起了未完待續的故事:“最終,這對追趕的夫妻在黃泉比良坂隔著大石頭解除了婚約、並且反目成仇。伊邪那美成了一天要殺死一千人的惡神,而伊邪那岐建起一千五百間產房,讓日本人口逐漸增加。”

“您對日本歷史的瞭解讓人歎服。”王將向許白帝微微躬身,但再度被對方面無表情地打斷了。

“你還有一句話的機會。”許白帝沒有理會對方的奉承,毫不客氣地說。

說兩句話那麼就是兩句話,以她的個性絲毫沒有給對方過度鋪墊的機會。

“聽見了嗎?還有一句話的機會。”李赤皇伸手併攏,虛指著王將的頭顱幫腔說:“我對你的茶話會一點都不感興趣,如果不想再被許白帝抓住捏碎腦袋的話,你現在還剩下兩句話的機會。”

“神話中的伊邪那美就是龍族中的白王,蛇歧八家世代守護著祂留下的聖骸。根據傳說,得到聖骸的混血種相當於得到了白王的力量。”王將說。

即便殺死麵前的影武者也威脅不到王將的本尊,但這種稀缺的人力資源總是用一次少一次,何況源稚生現在已經開始大張旗鼓地追查失蹤人口。

雖然依舊撼動不了王將的尊位,但多一事總是不如少一事。他對無法威脅到自己偉業的人和事,總是抱著極大的容忍。

在許白帝生死的威脅下,王將連珠炮一樣說出了在她容忍限度之內的幾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