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側高樓大廈燈火通明,悍馬在東京難得空曠的馬路上壓起數米高的水牆,一路破開狂風暴雨彷彿穿透夜幕的利刃。
飛馳的車內亮著橘黃的暖光燈,一沓照片被甩在了中控臺上。
照片上的繪梨衣身穿著各式光鮮亮麗的服飾,整個人看起來如同珠寶般熠熠生輝,簡直美得攝人心魄。
以拍攝的形式來看,這些照片應該是從監控攝像上擷取下來的,器械不算正規也沒有技術精湛的攝影師,但依舊無損畫面中少女的美麗。
源稚生很久沒有看到過這樣的繪梨衣了,上一次也許還是帶著她去山頂看煙火大會,那時候繪梨衣格外開心,脫下了常年不變的巫女服換上了畫著風花雪月的振袖和服。
當時考慮到繪梨衣可能存在的失控風險,他們和煙火之間也必須隔著遠山和人海,距離把煙火綻放的聲音拉得渺遠,“砰砰”的聲音聽上去就像是古老的座鐘敲了又敲,又是一年就這樣波瀾不驚地過去。
他記得自己當時回頭望,少女手中握著燃盡的仙女棒呆呆地看著天邊的煙火,面上還是一貫的無悲無喜,但源稚生從繪梨衣平淡的眉眼間卻讀出了一股悲傷、無可奈何的悲傷。
彷彿自己坐在山中數著年歲悄悄過去,世上已經花開花落了一千年,可是卻還沒有沒有找到那一朵為自己而綻放的。
她低頭寫字說,世界真的好遠好空曠啊。
因為遠得像是彼岸,所以這個世界在繪梨衣心中是自己永遠到不了的地方,自己是被世界摒棄在外的棄兒。
現在也許不會這樣想了吧,繪梨衣原來也會笑,笑得這樣好看。
可是為什麼站在她身邊的會是卡塞爾學院的許朝歌?
不論是身份還是言靈,兩人可謂敏感到了極點,由不得人忽略放過。
這是巧合、還是有人居心叵測?
源稚生點燃了一根柔和七星慢慢抽著,雙眼中鬱結著散不開的陰翳。
他並不擔心繪梨衣是被劫持或者脅迫,縱然許朝歌的血統可能比繪梨衣更高,但審判這種言靈並不像剎那或者時間零一樣,對後者來說差一點就是差很多,在旁人看來也許只是彈指之間的差距,對他們而言哪怕花上一生百年也不一定能跨越,那是迢迢天塹。
時間零能夠輕易悶殺階位不夠的剎那,反之亦然。
而代表極端破壞、極端暴力的言靈並不存在上位者完全掌控下位者的說法。審判之間的對撞結果大概就是死亡和受傷的差距,還要賠上一座城市作為殉葬。
“我們第一時間調取了商場的監控,目前各個出入口已經進行了布控,為了防止打草驚蛇暫時沒有徹底封鎖,正在以二人為中心,逐層向上向下鋪網滲透。”矢吹櫻說。
“繪梨衣為什麼會和許朝歌在一起?”源稚生吐出了一口菸圈問。
“不知道,早在繪梨衣小姐失蹤之前,本家也一直在搜尋失蹤的許朝歌蹤跡沒有中斷過,但同樣一無所獲直到剛才有人故意放出訊息。”
“繪梨衣的出逃難道有秘黨方面的推波助瀾?背後之人總不可能是貪圖我發在網上的懸紅吧?還是想……”
“源氏重工剛剛傳來訊息,有人入侵觸動了警報系統,目前正在排查入侵者。”考慮到情況緊急,哪怕這已經算是大不敬的僭越,但矢吹櫻還是出聲打斷了源稚生的推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