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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一章 出手(二)

須彌座的中控室並不設定在某個能夠俯瞰全域性的制高點,而存在於平臺沉入海水的下半部分中,所以想要抵達中控室的話,源稚生就必須逆著死侍群一路殺下去。

須彌座可以在海上進行短距離遷徙,本身是一座浮式海上平臺,下層浮體結構中能夠注入海水的浮筒和立柱則是平臺的心臟。

而中控室就貼近在這顆心臟附近。

四道縱橫交錯的鋼鐵高架通道聯通了所有灌水的立柱,通道的中心交點就是中控室。

瞳燃赤火的源稚生雙手提刀匆匆趕到,隨手揮動刀刃把攔在路上零星的死侍斬成兩截。

沒有任何猶豫,他抓住欄杆翻身躍出,口中吟誦完畢古奧的龍文,言靈·王權隨之釋放,狂暴的重壓從天而降。

死侍的骨骼在被領域籠罩的瞬間就變形然後破碎,聚集在鋼鐵通道上的死侍全部被狠狠摁倒揉碎。血肉被鐵網上細密的網格割裂開,隨著源稚生不容阻擋地推進,這條通道上也下起了一場淅淅瀝瀝的血雨。

進化藥劑是橘政宗親自送到他房間門口的,其中被精心封裝在一個木盒中,底下墊著白帛,白帛上是這根針劑。而另一個木盒裡面同樣放著一方白帛,但上面卻放著源稚生的護照。

橘政宗當時遠遠跪坐在走廊盡頭,當源稚生開啟兩個木盒皺眉思忖時,橘政宗笑著向這邊輕輕頷首,在行過面見大家主的禮節之後他就退下了,沒有去看源稚生他選擇了哪個盒子,是否收下這份特殊的禮物。

源稚生不明白空盒的意思,也不知道橘政宗為什麼要把這樣一支進化藥劑交給自己。

他看到那方白帛第一時間聯想到的是,肋差也好懷劍也好甚至是太刀小太刀,這上面原本應該墊著一柄古刀。

戰國時期大名面對一場生死未知的戰爭,出征前會把自己的佩刀交給兒子,意思是如果自己回不來了那麼刀和國家都是你的了,如果有亂臣賊子的話你就用這把刀砍下他們的腦袋。在這方寸天地中從此你就是主宰者,握著刀柄就是握起宰執的力量。

橘政宗和那些大名一樣,愛子則計之深遠。而不一樣的地方在於,他最後還給了源稚生一個選擇的機會,如果實在抗拒獨自坐上天守閣,還可以拿起另一個木盒裡的護照去他夢想中的法國海灘,從此成為蛇岐八家宿命之外的人。

在橘政宗的心願裡,他到底是希望源稚生拿起哪個盒子誰也不知道,這個謎底已經隨著深潛器一起埋葬在了海淵當中。

源稚生只希望自己做出的選擇能夠讓他感到欣慰。

如今在注入了那根進化藥劑之後,源稚生血統拔升向一個高點。領域囊括下來,以源稚生為圓心,四周彷彿有數百臺液壓機正在時刻起落,任何遇王敢於不拜的逆臣身負白十倍的重壓盡數倒斃。

夜叉緊跟在源稚生身後,抓住欄杆想要學著對方同樣躍下時,但當他上半身剛剛探出欄杆,眼瞳就被底下地獄般的畫卷震懾陡然收縮。

四條鋼鐵通道底下,注入須彌座的海水洶湧如沸,無數蛇形死侍正在海水中翻卷著長尾,浪潮中有燦金色的黃金瞳明滅閃爍,恍若星火浮沉。

如果是以前夜叉還有心情調侃一句“看,這下面簡直在煮著一鍋泥鰍湯”,也許烏鴉會跟著應和一句“也不知道這鍋泥鰍湯的滋味怎麼樣”。

就像他曾經把炸彈綁滿一背心然後大馬金刀地去赴一場死敵設下的鴻門宴,敵人摔杯為號刀斧手躍出,他就拉開拉鍊哈哈大笑。

但現在的他已經沒有了當年的心境,而身旁同樣也沒有了能夠和他一唱一和的那個人。

對王權的領域夜叉只知道一點點,源稚生囑咐過他們別靠近這種狀態下的自己。

冷汗順著額頭滴落下來,夜叉攥緊欄杆還在躊躇,他左右顧盼試圖找到一條能夠繞過死侍和王權,跟上源稚生的道路。

但有人比他的行動更快。

一道人影踩著欄杆從他身邊矯健躍出,黑色緊身衣塑形下櫻的身影模糊成流光。

面對著天河倒懸星辰傾落之景,她張開雙臂,指間和口中都咬著刀片,看上去像是黑色的大鳥從空中向蛇群發起俯衝。

刀片在半秒鐘之間全部擲出,蛇群直起身向大鳥發動突襲,羽翼失去動力的大鳥眼看就要喪命於蛇腹。

櫻在即將落入死侍爪牙下的千鈞一髮之際,她從後腰拔出了釘槍,槍頭射入遠處牆面釘死,牽引繩瞬間繃直,櫻在空中劃出一道完美又致命的迴環圓弧,繞開了王權的領域從死侍頭頂掠過。

櫻完全是在刀劍上起舞,有死侍的尾巴甚至已經擦過她的腳底。

開槍時機、牽引繩長度還有躍下時的力量……種種因素只有有一條稍有偏差就能讓死侍把櫻撕成碎片。

但她還是義無反顧地這樣去做了,家臣性命的意義在於能夠貢獻給主公,說是這樣說但真的懷抱著期待和美好祝願赴死的又有幾個?

站在肆意橫流的汙血中,源稚生回望,望著櫻花從自己頭頂飄過,冰封的嘴角輕輕抽動了一下。

“你給我吃的,我幫你做事。”他忽然想到了這一句話,或者說是承諾。

“老子真蠢。”夜叉朝著吐出一口血沫,伸手從地上抓起了一捆安全繩,將繩索敏捷地系成一個繩釦後大力扔出,他不再猶豫翻身攀上繩索向中控室索降而去,在空中衝著或是攀爬或是盤踞的死侍接連開槍,朵朵水銀之花在鱗片上綻放。

底下的死侍群和水桶中的螃蟹一般,上面的踩著同伴的頭顱,底下的則咬住對方的長尾,彼此廝殺就為了爭搶一個能夠進食的機會。

而從爭搶中脫穎而出的勝利者傷痕累累也更加兇暴,它們的利爪嵌入浮筒中,長尾則捲住柱面,正在順著支撐平臺的立柱向上瘋狂攀爬,場面一如群蟻噬象。

而它們眼中可口的肉則是通道最中央的中控室。

但這塊肉被包裹在了一層厚厚的殼中,殼上尖刺密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