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法術其實，怎麼說呢？算是符合規則的。”凱爾拉絲手拄著下巴歪頭道，“但是效果好像不太對——這怎麼就成分擔黴運了，不過思路倒是挺新奇的。”

“這法術本來是集中運氣用的，是觀星學的魔法，本來是那幫人做實驗的時候減少錯誤機率的，但是現在不知道為什麼效果變成了分擔黴運，而且執行的方法跟惡魔契約的運作方式類似，所以我才能看得見這些東西連向了小半個城市。”

這個時候我才意識到，他之前的行為到底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他辦互助會是因為這個？”

“等價交換——這是惡魔契約的執行原則和成立的基礎，而他做的就是把一些東西付出去，然後換取運氣，本來應該是這樣，但是不知道為什麼變成了交付欠債之類的奇怪情況。”凱爾拉絲閉著眼睛裝出一幅思考的樣子，但是很顯然她只是把自己看到的說了出來，到底這個是什麼情況他根本不知道。

諾蘭勒絲打了個響指說道：“這好辦，我問問他就完事了。”

說完她就走到了菲利普的面前，在菲利普露出震驚的神色前，輕輕地打了個響指，旁邊的管家和傭人應聲倒地，菲利普露出了呆滯的神色。

“你過去曾經死過嗎？”

“我——我曾經死了，但是我的妻子和惡魔做交易，換取我的姓命。”菲利普的忽然露出懊惱的神色，“但是······那不對，她本來不想那麼幹的，我的女兒也是，可是我不知道為什麼他們會明白這個，一定是有人蠱惑了她們。”

諾蘭勒絲輕輕皺了皺眉，似乎有些意外他的說法。

“那麼，你還記得事情發生在什麼地方嗎？”

菲利普的表情變得茫然了起來。

“我——我死去的時候是在列車上面，但是醒來的時候我就已經在儀式的現場了。”

諾蘭勒絲追問：“哪裡的列車？”

“從岡格爾到······”菲利普的表情變得扭曲了起來，然後眼珠通紅地大喊道，“惡魔！不要偷看我的記憶！”

凱爾拉絲吐了吐舌頭，然後小聲說道：“這種事情他們一般不幹，因為俺們地獄裡面看記憶都是正大光明看的，靈魂到了地獄他生平能寫的特別清楚。”

不過這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很顯然更讓我們吃驚的菲利普居然可以擺脫諾蘭勒絲的催眠魔法。

只見他滿臉通紅、甚至眼珠子也赤紅地看著我們，左手緊緊地抓著胸口，右手抓著手杖的指節都微微發白。

“你們這些惡魔！”說完他似乎就要怒氣衝衝地舉起手杖擊打，但這種普通人的攻擊很顯然不會對諾蘭勒絲起到什麼效果，然而她卻輕輕地“咦”了一聲後，微微閃過身去。

菲利普就像是沒看見她一樣，把手杖揮向了虛空，彷彿正要和某個兇惡的存在做鬥爭。

我大概明白髮生了什麼，轉頭問道：“這是幻覺？”

諾蘭勒絲輕輕地點了點頭後說道：“這種情況並不多見，而且現在他的狀態已經很難催眠了，所以乾脆就入夢好了。”

進入一個人的夢境之中，接著引發他心底最深刻的場景。

我和凱爾拉絲點了點頭，就在下一刻，一陣熟悉的光影變幻後我們來到了一輛列車之上。

正值大雨，也不知道是因為濃重的雨色讓一切都顯得沉重而暗淡，還是因為菲利普夢境之中對這裡發生的事情的渲染就是如此，但總之這種慘淡的環境很顯然預示了壞事情的開頭。

車廂裡面客人的臉有些模糊不清，但是伴隨著臉龐可辨認程度的提高，我們終於找到了夢境的主人——菲利普爵士。

此時的他仍舊年輕，兩撇八字鬍配上筆挺的衣服，加上自信的氣質，確實一幅成功人士的模樣。而就在他的對面，則坐著一位金色捲髮淡藍眼眸的女士，身著碎花的蕾絲邊裙子，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看起來彷彿少女一般天真和恬淡。在他們二人中間，一位秀氣的小女孩支起腦袋，興致勃勃地看著他們兩人似乎在說些什麼。

甚至不需要知道他們談話的內容，僅僅從這裡一眼掃過去，就可以知道這是幸福的一家人。

然而這一切卻沒有沒有過多的吸引我們的注意，因為就在他們的側後方，也就是靠近車頭的位置，那個地方的夢境像是被什麼吸收掉了一樣，黑漆漆地空掉了一塊。

諾蘭勒絲揚了揚眉，說道：“看起來這大概就是原因了，這個傢伙的記憶被人動過手腳了，而且很顯然缺失了一塊，並且動手腳的人還安置了一些小小的防禦措施······只不過看起來幾乎沒有什麼用處，也沒人在調查他。”

就在我們說話間的功夫，菲利普一家人已經走向了黑色的區域，緊接著伴隨著菲利普夫人和女兒的消失，夢中的菲利普茫然地站在黑色缺口之中，像是在尋找著什麼一樣四處摸索，只不過這裡什麼都沒有。

“看起來就是在這裡出的問題，有沒有辦法恢復這些記憶？”

諾蘭勒絲眯著眼睛觀察了一會兒，然後轉過頭相當自信地說道：“哼哼，這點小問題還難不倒我，處理的人手法不算乾淨，經驗有點不足，所以要我拼湊出來點東西還是可以的。”

接著她走到黑洞之前，魔法陣在半空之中快速地勾勒著，最終形成了複雜而多變的魔法陣，她轉過頭自信地說道：“好好看，好好學！這個魔法就在原典裡面，只要學會的話最差也得是個心靈魔法的大師。”

下一刻，漆黑的大洞像是沸騰一樣快速地鼓動了起來，由黑色變成了灰色，並且自邊緣開始逐漸勾勒拼接出原有的色彩，就彷彿是拼圖拼好一樣，由邊到中央，最終完全的圖面就這樣被拼合了起來。

“處理的人只是把這些記憶變成了細碎的粉末，完全沒有刪除這些記憶，所以只要重新拼出來這就是完整的記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