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個時候,旁邊一個年輕又輕佻的聲音響起:“嗨朋友,別為難他了,他也就是個可憐人罷了。”
“哦?是麼?”衛西乘轉頭,只看到一箇中等身材的人蹲在角落裡對他們說著話,沒有抬頭。這個人穿著亞麻色的衣衫,頭髮不短並且有些打結,鬆散地垂下來的樣子看起來讓人感覺到他並沒有經常梳理。看著這個奇怪的人衛西乘漸漸地產生了好奇,於是他走向對方開口問道:“所以,你能告訴我我想要的答案麼?”
“朋友,我建議你先把自己的刀給收起來。”神秘人笑著開口的同時舉起了他的右手,而後衛西乘看到的是,在他的食指與中指之間,有一抹白色的火焰一閃而過。
下一刻,微如蚊聲的吳涼子的聲音傳入了他的耳朵,於是衛西乘乖乖地收起了自己的刀。其實吳涼子的話很簡單,不過短短几個字而已:“此人很強,恐怕有名榜上會有一席之地。”
衛西乘是個聰明人,他沒必要在封閉空間中和一個高手過招,誰知道對方有什麼殺手鐧呢?
另一方面,神秘人開了口:“你們都是外鄉人,第一次來到亂焰城對吧?”
“沒錯。”
“那就對了,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四耳不坑你們坑誰?”神秘人出了聲音,彷彿這一切都是理所應當的。“各位聽好了,來到亂焰城要知道的第一件事就是,在這裡幾乎沒有錢不能解決的問題。亂焰城判官名叫四耳,是個肥頭大耳腦滿腸肥,腦子裡只有錢的傢伙。這狗東西啊,只認錢,不認人。”
頓了一頓,察覺到所有人都在聽之後神秘人繼續說道:“這四耳啊最可恨的地方就在於,將所有的罪行都明碼標價,有錢者逍遙法外,無錢者只能甘願受罰。比如那詐騙之罪,只要銀錢五千即可開脫;就算你殺了人,只要乖乖地給他奉上銀錢十萬依舊可以不用服刑。怎麼樣,夠絕麼?”
神秘人的話讓九半聽得愣了神,他呆愣了一下而後接話說道:“可是像我們這樣的我們根本沒有......”
“呵呵,你們聽說過‘莫須有’麼?”
神秘人的話讓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此刻他們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溫室裡成長的花朵在見到陽光之後被上的第一課,果然還是很慘痛的。一行三人中,只有衛西乘是老江湖,但卻也沒有過什麼官場經驗罷了;吳涼子呢,作為一國國師的弟子多年來被養在一個國家最核心最柔軟的地方,又何曾見識過這個世界最黑暗最令人垂涎欲滴的部分呢;至於九半,就更不用說了。
就在整個牢房都靜得似乎能聽見老鼠的叫聲的時候,一聲咳嗽打破了沉默。衛西乘回過頭,只看到一個圓形的東西從白抖抖的手中飛出。他用手一接,卻發現只不過是一塊白色的石頭罷了。
“這是?”衛西乘疑惑地看著自己手中的白色石頭,這石頭非常圓潤光滑,但卻開了一個白色的小口,異常地不和諧。
面對衛西乘的疑惑,白抖抖先是嘆了口氣而後說道:“這是你們的行李,我都放在這個納石裡了。錢我一點都沒碰,其他的也全都完好無損。”
“納石?”衛西乘有點不懂了,他第一次聽說也是第一次看到這個東西,眼睛中充滿了好奇。可是他不懂的東西不代表別人不懂,一旁的吳涼子走上前來要過了納石仔細檢查了一遍而後說道:“的確是我們的東西,行李一件都沒少。”
“這我就有點奇怪了,”一旁許久沒說話的九半撓了撓頭說道:“你不為了錢,也不為了其他東西,所以你為什麼要騙人?”
“騙子就是騙子,還能有什麼理由?”衛西乘接著九半的話說道,他對白抖抖的態度一直不好,畢竟險些他們的行李就都回不來了。
面對衛西乘的嘲諷,白抖抖抬頭看了他一眼,而後繼續把頭低了下去說道:“你們都知道了,四耳只認錢的......我弟弟被他抓了進來,沒有銀錢三萬他是出不來的.....”
“三萬?你弟弟做了什麼竟然被他這麼對待?”此刻就連一旁的神秘人都驚撥出聲。要知道在四耳那裡,三萬銀錢足夠贖出一個老淫棍了啊!
接下來在白抖抖的詳細解釋下,眾人漸漸地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白抖抖的弟弟從小身強力壯,性子也比較直。一次在街上游蕩的時候不知道為何,他衝撞了四耳的座駕,四耳一氣之下便將他下了監牢。實際上本來事情也就不大,就算不交錢贖人白抖抖的弟弟過一兩個月也就能出來了,但事情壞就壞在這個年輕人的性子太直,也不懂變通。他總以為監牢中的世界和外面的一樣,用自己的世界觀去評判另一個世界,不去選擇適應而是堅決地去對抗,那還得了?於是他不但揍了其他犯人,甚至還將幾個官差給揍了。
這還得了?於是四耳被惹怒了,於是這個孩子的刑期就幾乎被無限制地拉長,於是就有了三萬銀錢的這個價格。
聽完白抖抖的話,九半一行人幾乎都呆住了。他們可以想象到幾十種被判刑的方法,但惟獨沒有想到這樣一種。這個世界到底是怎麼了?只會欺負老實人麼?
於是,在他們的聲討聲中,類似“四耳太不是人了”的這種話此起彼伏,頓時便充斥了整個壓抑的牢房。
只不過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的是,不是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神秘人已經消失不見了。
衙門內,公堂上。
四耳悠閒地坐在這裡,他一隻腳翹在另一條腿上,右手捧著一隻茶壺左手抓著一隻燒雞,一口茶一口燒雞的場面實在是讓人看了尷尬無比。他此刻,油光滿面。
突然,堂下有人急急地跑了過來,語速急促彷彿發生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一般。“報報報......報告大人.......”
“有什麼事兒,說。”四耳又啃了一口燒雞,漫不經心地說道。儘管他最煩這種在他吃飯時候打岔的斥候,但訊息他卻又不能不聽,萬一耽誤了大事兒怎麼辦呢?但接下來不過數秒之後,他手上的燒雞便掉到了地上。
“報告大人......‘千機’被消滅了!”
“你說什麼?!”聽到這個訊息的四耳渾身驟然發力,他丟掉手中的燒雞與茶壺拍案而已,縱身一躍便跨過案桌跳到了那個斥候的身前。“你再說一遍?”他狠狠地揪住斥候的衣領,眼神兇狠。
“我螭吻的秘密部隊之一‘千機’,被......被消滅了......”
“確定?”
“確......確定......”
死死地盯著斥候的眼睛,四耳似乎想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一絲遲疑來證明自己的猜測是假的,但直到最後他得到的結論還是是沒有改變:這個訊息是真的。
於是,他一下子就癱軟在地上,渾身冷汗如同瀑布一般洩了出來。
“我我......我該怎麼向那三位大人交代啊......”
而下一秒,三個陰森恐怖的聲音同時從他背後響起:
“我們,已經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