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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章 樂園

管寧、華歆共園中除菜,見地有片金,管揮鋤與瓦石不異,華捉而擲去之。又嘗同席讀書,有乘軒冕過門者,寧讀如故,歆廢書出看。寧割席分坐,曰:“子非吾友也!”

這是《世說新語》中的一則記述。

秦始皇一統天下,成集權帝國,對分散各地的貴族勢力來說,是一個極其沉重的打擊,比如權二代張良同學就對秦始皇恨得咬牙切齒,時時尋思著將其幹翻。而秦始皇最終也終是斬草未能除去根,然後禍害了自身。

秦亡漢繼,開了歷史倒車的大漢朝,到了東漢時候,由地主階級一步步晉升而成的新貴族勢力終於又一次凝聚,直到三國以至魏晉,形成了鋪天蓋地的貴族豪門勢力。

其時,出身於此等貴族豪門之中的二代們,終於又一次地可以什麼都不做,也可以縱橫自在一生。

於是整日吃飽撐著沒事幹的那些傢伙們,便開始了吸毒、裸奔、竹林非法集會、庭園賞花吃酒等這樣一種生活程序。

沒事做的人為了不讓別人說他們是廢物,經常會用“格調”這種東西來裝扮自己,說自己是一個有格調、有檔次、懂得享受人生的、純粹的、脫離了低階趣味的人。

但觀之他們的一生,又確實沒有多少事可以“格調”一下的。於是隨便一點的可以說說的事,都會被拿過來,為一個人的一生定調。

為人物作評鑑的《世說新語》,就誕生在這樣的一個背景下。

兩個人一起在房間裡讀書,外頭有大人物被前呼後擁著經過,聲勢非凡,十八輛寶馬除塵開隊,二十四架直升機側翼護衛的。

這兩個讀書人其中一個不聞不問,繼續埋頭苦讀。而另一個則是跑出去看看,其間也未必就沒有感嘆過:“大丈夫當如是也!異年他日,吾當取而代之!”

但是當他回來的時候,杯具了。

剛才和他同坐席上讀書的人。摸過一把刀來,神色惡狠狠地,把草蓆一分為二,然後說道:“做事一點專注都沒有。你這樣的廢柴,不配作我的朋友!咱們從今天起,一刀兩斷。我走我的陽關道,你走你的獨木橋!”

正想和好兄弟分享一下心得感悟的夥計,突然捱了這一當頭悶棍。當時是淚流滿面還是跳腳大罵又或是撲上去廝打,不得而知,因為在這則記敘裡,他只是配角或者說反角,領了盒飯就可以退場了,導演不會給他任何發揮的地方。

這一則記敘,顯然是給拿刀的人張目,而被甩的人,則非常不幸地成了丑角。

但問題是,世間的高下是非。很難定奪的。

你說你專注是好的,但他的活絡未必就不會另闢蹊徑,別有成就。但拿刀的那人有一點說的確實是沒有錯的,這樣的兩個人,確實是“道不同”。

專注的,可以致力於成為專業研究者。

活絡的,可以致力於成為社會活動家。

只要走對路了,都可以有所成就。但若是反過來,則很可能全都杯具。

方天前世的世界,古往今來。有不少是“專而優則活”的,也就是專業裡成為大拿了,便想躋身社會名流,參予社會活動。也有不少是“活而優則專”的,活動久了,活動出不少名氣來了,便想讓人覺得他不止是八面玲瓏,他也是可以很有專業,很有深度的。

其中有的轉型或者說深化獲得了成功。讓人生從精彩走向了輝煌,或者說從輝煌走向了更加輝煌,但更多的,卻都是遭遇了滑鐵盧,驚天動地、萬眾矚目地進場,最後無聲無息地,黯然收場。

為何?

就是因為不同的領域,要求的專業素養不同。能夠腳踩兩隻船而不落水的,並不是很多。

對楓林這些傭兵,方天從來就認為他們的立身根本是武技,而不是什麼合縱連橫。而作為一個武者,在修煉鍛鍊的過程中,專注是必須的。

連大院裡那些才學武的小傢伙們,方天也都絕不鼓勵他們的不專注。

那麼對這些大傢伙們,方天的態度也就不用說了。

歐文安德森等幾人且不說,在這後院木樁處進行晨練的楓林夥計們,聽了方天所說之後肯定有心中捺不住氣的,但再捺不住氣,也還是老老實實地進行了差不多兩個魔法時的鍛鍊,然後結束了晨練的大部隊才一窩蜂地向著後面過來。

小傢伙們卻是早就在小琪琪的招集下,過來了。

等歐文他們到了的時候,才發現,方天正和一群小傢伙玩得不亦樂乎。

怎麼玩?

就是一群大大小小的小傢伙或者站著,或者蹲著,或者兩手抱著大樹杈整個身子垂著,掛在樹上,像一個個大果子結在樹上一般,把大樹給裝點得滿滿當當的,然後方天在底下用“流沙術”操控著地面,將這大樹或者穩當地平移著,或者前後左右如同不倒翁一般地晃盪著,向別的地方挪去。

而這些小傢伙就在樹上一個個地或者放聲尖叫,或者嬉嬉哈哈。

那尖叫也不是害怕,而是高興激動。

歐文等一行人過來見了此狀,都是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