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黎城,這個城的城令城主,以及城中多方勢力,都和西域那邊有著複雜的關係,小友,日後你在處理和這個城池的關係上,也須謹慎些。”塞勒繼續著分說。
我不謹慎行嗎?
別說這什麼重黎城了,就是之前的任何一個,我都要謹慎啊。尼瑪,人家任一個當家的都至少是高法,我卻只是一個新嫩小法師,還不是人家想怎麼捏就怎麼捏。
方天在心裡為自己這個城主的前途感到擔憂。
之前他只是一個“散人”,而身為一個散人,和身為一個城池之主,又或者說身為一方勢力集合體的當家人,是截然不同的。
站在周邊勢力的角度來說,當他身為一個散人的時候,有著非凡的影響力,卻又和他們沒有什麼太大的直接的利益衝突,在這種情況下,可能心裡其實看他不順眼的人,在現實層面上,也都會對他有著示好以及拉攏之意。
道理很簡單,示好及拉攏他,未必會得到什麼好處,但若惡了他,別家,甚至別的好多家,都有可以藉著他攪風攪雨,給其帶來或大或小的麻煩。
於是,散人的方天,雖說是無有根基,但就正因為這無有根基,可以八面討好。
但當這散人搖身一變,成了此域中同樣分裂出一方勢力的當家人的時候……
打麻將的人,尤其是打四川麻將,看到檯面上其他人和你打一樣的牌型;做生意的人,看到一個小圈子裡有人和你做同樣的生意;你正在追求一個女孩子或者一個男孩子,看到有另外一個甚至幾個人和你打著一樣的主意……
那個時候,你就會知道什麼叫同行是冤家了。
許多許多情況下,你都絕對是恨不得抄起一塊板磚,砸對方一個滿臉桃花開的。
其實在接到城主任命的時候,方天就已經將自己這個城主的行事原則定下來了,那就是“兩耳不聞城外事,一心只種自己田。”——你們打打殺殺、爭爭搶搶的。隨便你們,只是不要牽涉到我好不好?我是一隻人畜無害的小白兔呀小白兔。
此時,聽了塞勒的這番分說,方天更是堅定了這個主意。
他這小胳膊小腿的。不管從哪一方面來說,都確實是沒有和人家碰撞的資格啊。
你一新晉小法師,和人家老牌高法,有得比嗎?
你一粉嫩小新人,和人家經營了很久的甚至是好多輩子的盤根錯節的關係。有得比嗎?
方天不是洩自己氣,而是對自己這個從天上掉下來的“城主”的帽子,有著很清醒的認識。
不過話又說回來,他在這個世界的立身之基,從來就不是什麼城主什麼人際什麼勢力,如果有朝一日,他也能如對面的這位老者一樣,晉入大法師,甚至更高,那時——
城主。他稀罕麼?
城主之位,只會是我明心見性以走向更高的一個驛站,主次千萬不能搞錯了。
方天在心裡提醒著自己。
只聽得塞勒繼續說道:“小友你所要面對的,剩下的最後一個勢力,就是西塞城了。西塞城名在南域之中,實在南域之外。這個城是勢力關係最為複雜的一個城,同時卻也是小友你無需太多關注的一個城。在地域上的間隔,實在是有點遠,而地域的間隔遠了,不論是為敵還是為友。都存在些困難。”
這個方天理解,就如地球人和火星人一樣,當對方不存在就好了,偶爾有所交匯的時候。小小碰撞一下又或者友好聯誼一下,都可以,但是大部分時候,彼此沒有什麼互動。
“存而不論”,那個詞拿來放在這裡,正好。
“小友。基本的情況就是這些了。”塞勒說著,“另外,不久之後,我會接任南域總排程。若有什麼情況,小友,你可以隨時聯絡我。”
“多謝前輩關照。”此時,方天又一次站起身來,躬身行禮,為這份照拂。
從塞勒那裡離開後,方天沒有再返回楓林大院,而是仍然在外面,漫步著。
一邊漫步,一邊想著塞勒剛才所說的那番話。
周邊八城勢力什麼的,方天沒有太多去想,記在心裡就行了,以後的具體的局面,還需要在互動中慢慢把握,此時多想也是無用。
倒是塞勒所說的,不久之後,他會接任南域總排程,以及沙迦同樣會返回巨巖城,接任城令,這兩個訊息,讓方天知道,他們二人繼續待在紅石鎮的時間,不會長了。
這樣的兩人從這裡離開之後,這裡,他就會是說一不二的人了。當然,說一不二什麼的不是重點,重點是,以後再有什麼事,連個商量的人都沒有了。
之前,不論是年歲的原因,還是身為魔法學徒的原因,不論是外人那裡,還是他自己這裡,都是可以把自己當成一個“末學後輩”的,但是現在,又是晉入法師,又是擔任了一城之主,他已經需要站出來,露出頭來,和周邊一眾有分量的人直接地打交道了。
也就是說,自此以後,他需要為自己的一切,自負榮枯、自負榮辱了。
第一次,方天有了這樣的覺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