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又是一夜過去。
當第一抹晨光穿過山脈,透入叢林,方天醒了過來,與此同時,無數微弱的生命意識,也跟著醒了過來,這一刻,這整個山脈,整片叢林,都在甦醒。
枝葉舒展,雀鳥清鳴,微風拂曉,晨露未晞。
從沒有經歷過這樣的早晨。
從沒有感受過這樣的美好。
方天隨意地向叢林中漫步,向一些生命意識較為強烈的樹木,打著招呼,其實那多半是一些千年以上的古樹,有些更是好多個人都合抱不過來的,算是方天的前前前前前前輩。
但這裡,不是以個體生命的時間,來計算彼此的高低。
大凡方天刻意地走過之處,那些能直接感知到他的生命意識,都在作著強烈的回應,其中更隱隱有著一種受寵若驚的感覺,對此,方天只是莞然而笑。
也有一些較為“高傲”或“懶散”的大樹,非得方天在其身上輕輕拍上幾掌,才給予方天以歡迎。
方天就如巡視自己的領地,又如遊覽自己的家園,整整花了一個上午的時間,才粗略地把那些生命意識較為強烈的“點”,漫步了一個周全。
這番巡視還是很有效果的,這從一隻小螞蟻想往他的腳上爬,結果卻被他腳邊隨意的一棵小草,一片枝葉一晃,或者更可以直接說是一“抽”,給抽了下去就可以知道。——
藉由那些大樹作傳達,這整片山脈,所有草木,全都認識或者說接納了他。
在它們的“心”中,不知是怎麼來定位他的?一個同伴?一位尊貴的客人?或者其它?方天心中帶著好奇地這般想著,卻也未深想。
草木,終究只是草木。
能直接或間接感知到他,這已經非常了不起了,但也差不多僅此而已。要是有哪棵大樹直接透過意識對接向他對話,那才會讓方天吃驚呢。甚至說不定會吃驚得跳起來。
但就算只是現在這樣,方天也完全重新整理了以往對於草木的認識。
以往,在方天的認知或者說對待中,草木。與山山水水什麼的無異,“山水草木”,是可以連在一起的同樣的東西。而現在,對於方天來說,草木是草木。山水是山水,二者絕不可相提並論。
一者是生命,一者是非生命,完全的兩種存在!
這些草木,除了少數一些種類可以動的,其它大多數或者說絕大多數,都不能動。被水漫火灼,它們也會痛,被蟲蟻啃噬,它們也會受傷。
漫步過之後。接下來,方天就小小地出手了一下。
先是把一些受先天條件所限,長得太過擁擠,生長空間明顯極度受限的草木,給梳理了一番。
然後則是在一些林密蔭深,連鳥雀都不大容易進得去,卻因此而成為蟲蟻重災區的地方,毫不客氣地,把那些蟲蟻給“團滅”了。至於這樣做是否“太過偏心”,又或者“濫殺無辜”什麼的。方天就顧不得了。
做完了這兩件事,方天拍拍手(喂,大俠,你剛才根本就沒動用手好不好)。神清氣爽地來到了酒山之上。
前世,曹孟德道:“何以解憂?惟有杜康。”
至於是不是當時杜康酒的老闆找這位BOSS打廣告,就不得而知了。
酒確實是一種舒緩或發洩情緒的好東西,所以此時方天就從酒山中攝出一些酒來,端個古藤杯,愜意地小酌著。他解的不是憂。而是愉快。
修行,好像又進了一步的樣子哦?
而且,這一次,似乎又是很關鍵性的一個進步,這從身心上明顯殊勝於往常的感受就能看得出來。
不過至於現在他的這個樣子,到底是什麼層次什麼境界,方天就完全抓瞎了。——
說到底,從這具小身體的前主人那裡,他繼承過來的,不過就是止於魔法師九級的傳承。後來在“夢”中,那位存在給予他的,卻是武者的傳承。之後從“造化之葉”那裡得到的“大道”與“我道”,同樣與當下的情況,似乎不怎麼相關。
而在這個世界的魔法師傳統修煉方面,一路上,輾輾轉轉,到現在,方天也知道了法師、大法師、聖域,但莫說不知大法師與聖域的究竟,就算知道,也用不到他自己身上。
總的來說,還是那個“太陽真火境”更靠近一點?
“太陽來頂上,真火照身心。一切漏皆滿,一切染皆去。”
“一切漏皆滿”,方天之前已經體會過了。而這裡的“一切染皆去”,莫非就是指昨晚的識海之中,前世今生,一切記憶、情感、經歷,從生命根本處的剝離或者說脫離?
自此,身心根本,立於中央,如如不動。
而過去、現在、未來的一切記憶、情感、經歷,只作圍繞。
方天不知道這種變化意味著什麼,具體情況還需日後慢慢感受和體會,但總的來說,應該不是壞事?方天又想起了他現在眼中的草木的樣子,一時間,若有所思。
草木是如此,人呢?又當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