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造物者之所以會讓人生病,就是想讓人暫時停下奔波的腳步,去作一個短暫的思想者。
一個人如果病了,病得什麼也不能做,什麼也做不了,那麼腦海裡總會翻騰起一些平日不曾有過的念頭,升起一些按理來說不應該有的想法。
不管你是誰。
方天前世認識的一位朋友,得了大病,並且一病就是差不多整整十年。
等他病好後,事業荒廢,家庭荒廢,人也已屆四十,用格言式的形容,就是整個人生已經一片荒蕪。在這樣的情況下,如果此人去網購一根麻繩,再到網上尋熱心網友幫忙找一棵歪脖子樹,“自掛東南枝”,那是一點也不奇怪的事。
然而此人沒有,他當起了一個行走者,當然,通俗的話來說就是“驢客”。
可是他沒有一般驢客的那麼瀟灑,“這輩子還剩下的時間,我就想到處走一走,走到哪裡是哪裡,也許有一天我會倒斃在巴黎的街頭?”某一次談話中,此人這麼對方天說道。
說話的時候,此人不是微笑,也不是頹廢,就是那麼平靜地說著,就好像是說我要去倒杯水一樣。
此後的日子裡,方天偶爾會接到此人的電話,這些電話一開始都是在國內一些有名或者比較有名的城市打來的,比如西安、北京、南京、杭州、成都、昆明等等,但是很快的,有些地方的名字方天就不大認識了,比如阿克蘇、石河子、梧州、上饒等等。
對於方天表示沒聽說過這些地方,此人表現得很吃驚:“連這麼有名的地方你都沒聽說過?天啊,認識你好些年了,一直以為你學識淵博來著,沒想到你這麼孤陋寡聞。”
方天只能無語。
此後此人的行蹤就越來越神鬼莫測起來,方天接到的電話也越來越疏,相隔好多年後,方天接到此人的最後一次的越洋電話。那個地址方天已經不記得了,或許當時就沒記住,只知道位於非洲。
再之後,此人就杳無音訊了。或許掛了,或許成仙了,或許穿越了,或許仍然在不知名的地方流浪著。
方天前世有過不少朋友和長輩,這些人。有的成功,有的失敗,有的輝煌,有的黯淡,有的主流,有的非主流,但是方天此時看來,他們似乎各自都有各自的精彩。
而他自己呢,好像一直就沒什麼追求。
沒什麼追求,當然也就沒什麼可以值得一述的精彩。
在思想上。他不可能如老子孔子柏拉圖尼采一樣名垂後世,在功業上,他不可能如秦始皇劉伯溫等這些大人物一樣名上丹青,就算在非主流上,他也沒能讓一座名山刻上他的名字。
如果用這個世界的體系,把那些人比作大法師的話,那他方天既不是大法師,也不是高法,不是中法,不是初法。甚至也不是準法。
前世的他,充其量也只不過是個不入流的小魔法學徒,甚至連一級可能都不到。
也就是說,以他此世目前現在這個四級魔法學徒的身份。在位階同比上,已經遠遠超過了他的前世。
前世的知識、見聞和閱歷,或許可以為他這一世的行程添薪加炭,但是前世的思想、心態和行事,在不知不覺中,可能已經成為這一世行程的羈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