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上門的,是一個令陳醉意想不到的人,任真。
上次辦喪事時,任真說是來弔唁,卻只掏出幾枚銅錢,其中還包括欠的膏藥錢,摳門到家了。更過分的是,他想帶全家一起吃席,被陳醉拒絕後,又倒噴陳醉摳門。
陳醉被氣得不輕,當時便斷定,這個厚顏無恥之徒,絕對跟繡衣坊沒有半毛錢關係。
在這多事之秋,這位整天無所事事的賭坊掌櫃,為何會來這裡?
陳醉暗中疑惑,擺出明擺著的不待見神態,說道:“任叔有事麼?我今天不太舒服,正打算打烊,不做生意了。”
這是再明顯不過的逐客令。
不料,任真白了他一眼,搓著那撮八字鬍,鄙夷地道:“小屁孩兒,連撒謊都不會!鋪子裡明明有兩位客人,你打哪門子的烊?這也叫不做生意了?”
陳醉竟無言以對。
臥槽,敢不敢要點臉?聽不出來主人不歡迎你嘛!
任真走到葉屠面前,笑呵呵地道:“還是葉大宗師的面子大,一坐到這裡,嚇得小傢伙兒都不敢開張了。陳碎碎,勢利眼是個壞毛病,這點你得改!”
說著,他又側過頭,瞥向病榻上的酒徒,詫異道:“這位看著臉生,不像是鎮上的老人啊,莫非是哪家新來的?陳碎碎,給你任叔引薦引薦?”
陳醉聽得一陣頭大。
都說宿主本尊出了名的嘴碎,但這個猥瑣的任真,進門後一張嘴就沒停下,絕對有過之而無不及。
陳醉拉下臉來,沉聲道:“有事就直說。”
任真對他的冷漠熟視無睹,朝酒徒揚手打招呼,一副吊兒郎當的姿態,“本來呢,上次你沒請我吃席,我很惱火,想著今天來訛你一頓……”
陳醉聞言,淡漠一笑。
想訛我?好啊,三大高手齊聚,那你真是挑對時候了,肯定吃不了,還得兜著走!
任真話鋒陡轉,“不過,葉大宗師坐在這裡,看這副光景,怕是上了你小子的賊船。嘚!我索性給他個面子,就不找你補償了。”
他倒是直言不諱,連自己的心裡話都說出來了。
葉屠冷哼一聲,正準備開口趕他走,卻被他眼疾口快,搶先說道:“我這裡有封信,是一位故友留下的,讓我抽空轉交給你,我一直忘了,今天才想起來!”
說著,他掏出信封遞給陳醉,又得意地朝葉屠笑了笑。
這小眼神兒,像是在挑釁葉屠,看他們還會不會趕自己走。
陳醉感到意外,取出信後的第一眼,神情便大變。
他認得這字跡,分明是“父親”陳雄的!
這是陳雄生前的親筆信!
陳醉繼續讀完,再看向任真時,表情變得極為複雜,“任叔,請後院敘話。”
信的內容並不長,只交代了兩件事。
其一,陳雄在信上說,自己並不是陳醉的生父,這些年來,只是以父之名,負責照顧他的起居。至於真實的家庭背景,等他回到京城後,自會得知真相;
其二,陳雄讓兒子務必相信任真,因為當年,京城老家派來保護陳醉的護衛,共有兩人,陳醉在明,而任真在暗,遠遠觀望著,絕對不會加害他。
看完信後,陳醉終於明白,當日辦陳雄的喪事時,任真為何跑來弔唁了。
如果任真真的摳門,捨不得掏份子錢,大可以裝作不知情,壓根不必現身。他故意扔那幾個銅錢,是故意裝出來的,掩人耳目,想來看看陳醉的狀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