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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活命第一

酒宴持續了兩個時辰,大家盡歡而散,約定有機會再聚。

鍾離回到悅賓樓把東西繼續歸整好,坐在床上想著去哪兒好。

現在北方已經到了冬天,天寒地凍的也沒什麼好遊玩的,思來想去鍾離想著不如回江南,順便看看久未謀面的大哥張士誠和姐姐馬秀英。

第二天早上,鍾離下樓結賬,掌櫃對這些天一直居住在豪華套房的鐘離分外熱情,畢竟能長期在豪華套房住的客人不多,自然不敢怠慢,回頭客對開店的來說還是很重要的。為此,結賬的時候掌櫃的還減免了一點小的零頭,嘴裡說著不停的說著吉祥話,一直把鍾離送到門外才停住腳步。

既然不著急趕路,鍾離就想買匹馬代替腳力,於是向人打聽了一下哪裡有賣馬的。問清之後才知道,大都販馬的大多集中在城北的馬店,鍾離騎馬都不會騎更別說買馬選馬,索性托馬經紀買了一匹溫和的母馬,這樣可以邊走邊練習,到了江南差不多也就能隨心駕馭了。

前幾日一場大雪,大地鋪上了一層厚厚的銀裝。一路走來,鍾離看到路上的情景越來越糟糕,越往南走逃亡的人越多,餓死病死倒斃在路邊的屍體隨處可見;活著的人扶老攜幼踏雪向北而行,一路之上哭嚎不絕,眼睛裡透出無力的絕望。

鍾離自己就是從這樣的困苦中過來的,對此有深入骨髓的感受。鍾離從包袱裡拿出一些散碎的銀子遞給看起來更為困苦一戶人家,心裡想著能救一個就是一個吧。接過錢的這戶人家急忙跪在地上給鍾離磕頭感謝,鍾離趕緊扶起他們,不忍再看,上馬離開。

剛走沒幾步,只聽的身後亂糟糟的夾雜著慘叫聲,鍾離扭頭一看,一群逃難的人正在搶奪鍾離給錢的這戶人家。

鍾離大怒,調轉馬頭趕到出事地點,高聲喊道:“住手,住手!“周圍搶劫的人絲毫不為所動,鍾離揮起鞭子抽在外圍搶劫的人身上,這些人好像沒有了痛感,只是一門心思的扎頭搶奪。

鍾離刷的抽劍在手,運功高聲喝道:“住手,再不停手別怪我劍下無情。”

聽到鍾離的恐嚇聲,周圍搶劫的人才慢慢停手,挺身看向鍾離,眼裡帶著一絲迷惑。

鍾離下馬分開眾人,發現地上躺著的這戶人家被扒的衣不蔽體,身上到處都是血跡,一探鼻息,早已氣絕而亡。

鍾離大聲喊道:“你們這是幹什麼,都是窮苦人,你們怎麼忍心。。。。”說未說完已經是淚流滿面。

旁邊一個三十多歲的漢子說道:“憑什麼只給他們錢,不給我們,我們也沒吃沒喝的,難道就該他們活,我們就該死嗎?”周圍的人點頭應和,也七嘴八舌的追問鍾離,眼裡還透出仇恨的目光。

鍾離被問的啞口無言,有心把身上的錢都拿出來分出去,又怕這些人看到更大額的銀票後更加沒有理智,引起更多無辜傷亡。

鍾離從逃亡的人中借過一把鐵鍬,在路邊挖了個坑把這一家人埋了,不再理會這些人,打馬上路繼續南行。

鍾離路過一個鎮子,鎮子裡已經空無一人,到處殘垣斷壁,沒有一絲煙火氣。

在路邊一段殘存的牆壁下,鍾離看見一個六七十歲的老漢帶著一個女人和一個五六歲的孩子坐在那裡。

老漢亂糟糟的一頭白髮,頭髮上沾滿了草梗和塵土,灰敗的臉上滿是滄桑;身上穿著一件四處破洞的棉襖,下半身的棉褲也破爛不堪,露著半截瘦包骨的腿;腳上穿著一雙草鞋,腳烏漆嘛黑的有很多凍裂還帶著血絲的口子。

女人身上穿著一件長棉袍,棉袍上沾滿了泥土,袖子和前身破了幾個洞,灰白的棉花露在外面;腳上穿著一雙灰色的單鞋,腳尖露著幾個洞,露出黑黑的腳趾;女人雙手在用力的抖著一個面袋,抖動半天才見一兩粒米落在地上的碗裡。

一塊破布把小孩子頭包裹著,身上橫七豎八的也纏著很多破布,顯得笨戳戳的。小孩子鼻孔周圍佈滿鼻涕,流下來吸進去,吸進去又流下來,右手拿著一個白乎乎的東西嘴裡不停的嚼著,眼睛像餓狼似的盯著女人手裡的口袋。

鍾離翻身下馬,把馬拴在旁邊的樹上,蹲下身子對老人說道:“老人家,你們這是從哪兒來啊。”

老人抬頭見一個身穿棉袍的年輕人對他說話,掙扎著起身說道:“俺們是從徐州過來的。”

鍾離問道:“怎麼會有這麼多人逃難?”

老人說道:“現在朝廷的兵正和佔了徐州的幾個大王打仗,到處殺人吶,不分百姓還是當兵的。”

鍾離問道:“我看怎麼都是些老幼和女人,那些壯年人去了哪裡?老人家,您的兒子呢?”

老人聽此,不由的老淚橫流,哽咽的說道:“可憐我那兒子,我那兒子才二十多歲,朝廷的大軍硬要把他拉去當兵;他不去,就,就當著我這兒媳和孫子的面把他殺了,誒呀,誒呀。。。這可怎麼活呀!”。

鍾離心中黯然,說道:“老人家節哀啊!”

鍾離看小孩子口水滴答的吃著嘴裡的東西,鍾離拿過來一看,這哪是什麼吃的,分明是人的一節指骨。

小孩子見鍾離拿了他的東西,嘴一咧就要哭,鍾離摸了摸孩子的頭,說道:“不要哭,不要哭,我給你拿吃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