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青玉姨惦記著種豬的情況,上來看看。我喚了她一聲,上前摻住她。
就這麼兩個小時的事,仔細一看,她滄桑了許多,過年前做的捲髮亂蓬蓬的頂在頭上,黃色中夾雜著些許斑白。
但願能出現奇蹟,許宣城快點活過來。
“岑兒,”她才開口,都忍不住哽咽起來,“少爺怎麼樣了?啊?”
我趕忙摸出去她臉上的淚水,微笑著安撫她,“青玉姨,有孟婆在,他會有事的。”
她似乎得了些心理支撐,用力的握住我的手,不住的點頭,“是啊!岑兒,有你在,青玉姨的心裡安定許多,你和少爺關係親密,絕不會看著他死的,對吧?”
這個“對吧”,聽起來是有些不確定。不過,我是瞭解青玉姨的,她現在內心驚恐無比,只希望能在我這裡得到些力量和信念,讓她更堅定,更堅強,更相信種豬不會死。
我撫順她的亂髮,扶著她來到種豬床邊,“你看,他就是睡著了而已。我們這兩天在外面跑,他沒有休息好,太累了,現在睡一下。我們都不要打擾他好嗎?”
“好好好!不打擾,不打擾!”她連聲說,摸種豬的臉的手微微的顫抖著,渾濁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悄無聲息劃過微臉龐,落在哪裡我不得而知了。
我拍拍她的背,“我們走吧!我餓了,幫我做點飯菜吧!”
“好,我這就去。”
她嘴上這麼說,腿卻像生根了一樣,目光也凝結在床上,就那麼一動不動,深情地注視著她用自己的心血澆灌大的孩子。這眼神,像極了奶孃!每每奶孃用這種眼神看我的時候,我便覺得好溫暖。
“青玉姨,走吧!”我催促起來,那兩個執行任務的地獄警察應該很快趕到了,我交代孟崇文跟他們斡旋一下,讓我有足夠的時間救種豬便好。按照它們的處事風格,一脫身,就立馬會趕到這裡。
當然,等它們趕到這裡的時候,我們已做好了所有的準備工作,它們大概只能無功而返了。
走到門口,青玉姨仍扭頭看著床,戀戀不捨。深紫色的花棉襖上,落滿了淚痕。
“丫頭,我按你說的,準備好了。”林逍在門口候著。他跟著壬長生學了不少驅鬼降魔之術,現在這是他展示技能的時候了。
我本是魅,自然不能害了同類,“你最好把整棟房子都做法,阻止鬼魅進入。特別是他住的這間,要嚴加保護。”我遲疑了一下,接著說:“只要把它們隔離在外面即可,千萬不要傷了它們性命。它們只是奉命行事,逆天而行的是我們。”
他哼了一聲,“若是沒有你們這些索命鬼,又哪會有人間的悲歡離合?虧森兒平時對你那麼好,到這個時候,你仍沒有忘記自己的身份,還在想保護好那些鬼魅。不是看在森兒的份上,那群小鬼早被我滅了。”
我懶得理會他,“趕緊把這些東西佈置好,它們馬上到了。”
說完,我準備和青玉姨下樓,青玉姨卻站住了,“老爺,不是所有的鬼是壞鬼,就跟不是所有的人是壞人一樣的道理。岑兒她是好鬼,幫了我們很多。如果不是她,少爺哪裡還有命呢?”
倔犟的老頭瞪了她兩眼,悶聲問我,“丫頭,我掛了這些符咒,會不會對你有什麼影響?”
語氣生硬,大概憋出來這幾句話很不容易吧?好在種豬不像他這個爹,脾氣古怪,還愛裝逼,明明是關心,到了他的嘴裡,變得好像要幹一架似的。
“不會,快弄吧!”我好歹也是活了上千年,何必跟他一個五十多的小屁孩一般見識?
忽然,我感覺到一股強勁陰寒之風席捲而來,宛若無數把利刃齊發,要把整座林府插得千瘡百孔,恍如冬天頹敗的蜂窩。
來勢洶洶的,絕不止兩隻地獄警察!平時,迎接一個人回地府,兩個地獄警察夠了。我閉上眼睛,開啟天眼。
青玉姨緊緊挨著我,瑟瑟發抖,“岑兒,《聊齋》裡的鬼風好像來了,我身上像被繩子勒著了,麻到骨頭裡去了。岑兒,你不要害怕,有青玉姨保護你。”
她的聲音顫得快打結了,還想著保護我,好可愛的人類!
“老頭!”我朝門口喊道,“都準備好了嗎?已經來了。”
“還差一點點。來了多少個?”
天眼裡只看到黑壓壓的一片,席捲的暗氣鋪天蓋地,吞沒了或明或暗的路燈、霓虹燈的光芒,“大概五六十個!不對,離竹林三公里的位置又來了二、三十個!按它們的速度來算,不用五分鐘便到達了。”
青玉姨癱軟在地上,結結巴巴地說:“岑兒……有、青玉姨、姨在,別怕!”
“你們快過來幫忙貼一下符咒,我怕來不及了。”林逍急得大喊。
我把青玉姨拎起來,她又坐下去了,我只好把她拎到沙發上坐好,急匆匆跑出去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