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徵一把抓住了他夫人的雙手:“別胡鬧了,快回家!”
劉夫人溫柔但卻又堅毅的說道:“浪兒我已經囑託給了寒統領,你在哪兒我就在哪兒。如果你要趕我走,我現在就死在你面前。”
劉徵快要急得哭出來了:“夫人!你怎麼這麼不聽話!”
劉夫人依舊面帶笑容的說道:“嫁給你之後,每次我都聽你的,但這次便決計不能在聽你的了。”
劉徵熱淚奪眶而出,緊緊的將夫人抱在了懷裡。自古以來戰場故事裡便只有過鐵血男兒,從無鐵血娘子,劉夫人的故事在之後的時代裡時常被人歌頌,雖不能一同白頭,但是要一同赴死,一個為了所愛的天下人,一個為了所愛的人,愛無大小,愛也無對錯。
第二天一大早,城裡的百姓一切都已收拾妥當,看著站在城牆上的劉徵,都依依不捨的喊道:“劉將軍,再見!劉將軍,一起走吧!”
劉徵緊緊的捏著自己的雙拳,面色動容的將頭轉向另一邊,對一旁的親衛說道:“叫兄弟們集合。”
寒風騎著馬遠遠的望著,然後一扭頭,喊道:“開啟南城門!”
寒風帶著百姓開始逃離這個地方。
劉徵站在城牆之上看著遠處昆夷軍營,當中午時分,寒風已經走遠,那邊可能才得知到這一個訊息,戰鼓與號角開始在北城門外響起,昆夷不想放他們離開。劉徵回過身來看著城內,看著下面依舊一人不少的將士,感慨萬千,大聲喊道:“隨我去殺夷蠻子!”
“殺!殺!殺!”
離開前,緊緊握著劉夫人的雙手,一句話沒說,然後走下城牆。
“開城門!!”
帶著親衛隊率先衝出了城門。
城頭上劉夫人雙眼一直望著他,二人青梅竹馬,從第一次相遇到現在已有二十多年了,成親之後二人聚少離多,所以也只有一個孩子,直到最後來到了雲州城。十年前那場大戰,每一次劉徵從城牆上下來,回家之後,都是劉夫人替他處理傷口,清理,包紮,從來沒有一句抱怨,有的只是心疼。
每當孩子問父親怎麼還不回家的時候,她總是溫柔的回答道:“男人嘛,就是要征戰沙場!”
衝出城門之後。劉徵回頭咧嘴一笑,今生再欠你一世。縱身一越,一騎當先,衝向那如黑雲襲城的昆夷步卒騎兵。
“大將軍,對不起,雲州最後還是沒有守下來。”劉徵淚水從眼眶中流出,這不是對即將戰死的自己感到痛苦而留下的,這是大將軍的愧疚,對夫人的愧疚,對孩子的愧疚,對整個關外道的愧疚
城牆之上,劉夫人拂過焦尾古琴,彈奏一曲破陣樂。 未聞戰場擂鼓,卻有餘音繞城。
嘶啞吟唱 :
君手握長刀,兵戈鐵馬哪堪你一番廝殺。
君身披金甲,刀槍劍戟有誰能傷你分毫。
君血戰沙場,黃沙青史留有你一腔熱血。
君有憂國心,妾當無柔情兒女情義。
君有俠肝膽,妾自該撫琴待你凱旋。
…………
君有豪壯情,妾亦凌雲志!
君有必死心,妾無獨生意!
陣前屍橫遍野,他戰死於昆夷中軍大帳前不足百丈。
城頭梅花點點,她自盡在他身後焦尾琴旁。
歸來離去轉眼間,相逢一笑再有時。
時隔多年之後,大朔王朝在編寫史書的時候,一位史官向太史令問道:“這雲州城的劉徵是記錄為敗軍之將還是掩護百姓離開的一位好將領呢?”
太史令陳光啟當場陷入了深思。
“太史令大人?太史令大人?”
陳光啟回過神來斬釘切鐵的說道:“記錄為歷史上第一個向昆夷發起進攻的將軍!”
當史官走了下來,一旁的史官對著他輕聲說道:“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太史令就是那個時候被護送出城的一個小孩。”
史官當時驚呆當場。
陳光啟摸了摸如今早已花白的鬍鬚,走出屋子望向北方,喃喃道:“那可是一個時代的開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