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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蘭江上的日與夜 第131章、劣質散白

話這麼說,鉗子鬆了口氣,知道軍士長不會繼續較真了,人有把柄就是好拿捏。不過他哪裡敢得了便宜賣乖,老實蹲在一邊,小聲說他那兒不算純酒,是防凍液提純出來的酒精,然後勾兌的劣散白。

野戰軍自然不會供應哪怕一滴酒,戰時可是抽菸,喝酒只有敢死隊才有資格。由於二線部隊實在太多,一些處在惡劣位置的基地駐軍不僅配發啤酒還偶爾配發一點白酒。不過北琴顯然不在配發白酒的行列,實際上,因為運力都抽去保證前線物資了,哪有心情運菸酒?忍著!

手上沾了血光靠抽菸解決不了問題,軍醫沒那個空一個個一對一談話,那隻好喝酒,地表冬天奇冷無比,喝酒暖身子容易喝上癮。有散白喝已經是人間天堂了,還管劣不劣?怎麼,想喝一百一瓶的龍安春麼?

“老子當然知道你這是勾兌的,你小子怎麼提純的?哦對,你偷公家東西?我抽你丫的!”

鉗子忙說這不是偷的,是問管倉庫的弄的過期防凍液,皮再厚也不敢隨便搞外骨骼的保修品。至於怎麼做?

“照著化學課本啊,我就是文科太差,要是國語有化學那樣好,我準考軍校了。”

“裝你*的。”老軍鄙夷道,但是他腦筋開始轉了。喝防凍液這事他幹過,去年圍在鳳林廢墟里,拿不到補給時,熬得慌,顧不了太多就喝了防凍液去了,畢竟有酒精成分,頂幾口醉醉不是壞事,冰天血地,是啊,冰天血地,一天要打退好幾次畸形種進攻,晚上又有匪軍騷擾,什麼“尋聲者”,傷員送不下去,敗血燒死了,死了說不定還要拿屍體嵌縫隙裡做加固,沒點精神支援,一般人根本熬不住。

“你小子別空嘴喝多了,喝兩口覺得頭暈了就夠了,再喝一頭栽倒就甭想醒了。”

“是啊,所以我就做了套蒸餾器,藏監獄旁邊那個狗洞了,搞出了酒精了,就能做點蘋果酒,我那裡還藏了半瓶,待會兒孝敬給您老人家。”

事情做絕就沒有勁了,老軍是愛酒的,氣氛到位了,便痛斥了鉗子一頓不許在站崗時再瞎搞,雖然冬天時他也會喝點酒,不過這個不能比,對吧?

小小的交易完成了,老軍不願再出去淋酸雨,拉過鉗子,繼續搖動探照燈探查四周,光束侷限在基地周圍,配合起紅外望遠鏡才勉強有點效果。

“老子出去巡邏一圈,你小子再敢睡著,你就是提煉出天王老子,老子也要抽死你!”

“是是是。”

老軍披上雨披,臨走前不忘抿了口劣散白,入嘴就是一口火線,辣得人打擺子,可是酒味就是酒味,跟煙味一樣,替不掉。

北琴基地不大,順著走一圈花不了多少時間,老軍與一隊巡邏兵擦肩而過,打了聲招呼,回答聲多是稚嫩。

老軍看了眼圍牆底下空蕩蕩的營地,想到一個月前,上千號人把這裡擠得滿滿當當,一整個步兵團加上基地衛戍部隊,能找到空地藏蒸餾器也屬實是一種本事。現在?恐怕直接放營房裡都沒事吧?

新兵,來的都是新兵。老軍微有黯然地想到,一茬茬來基地的補充兵,越來越小,上年齡的精銳老兵全抽去到作戰,後方依靠這些十七歲的娃娃兵,種地、勞作、清剿……

雨水澆得難受,老軍巡邏了一圈,他又發現歸鉗子管的探照燈又不動了,他當時沉下臉,等到越走越近,他望到這混小孩耷拉著個背坐在探照燈下面。

是又睡著了?

老軍解開槍帶,倒提著槍,決心這次無論如何要把鉗子揍到半身不遂為止,雨聲把他的腳步聲融掉,這正好,免得驚醒了這小子。

越來越近,老軍喊著鉗子的大名,叫他準備受死,他沒注意到鉗子腦袋偏向一邊,也更看不見拐角陰影裡藏了什麼。

“鉗子!你*的找死!”

老軍踏進哨崗,剎那,一股莫大的悚然從尾椎骨升起,在沒到腦後根時便停住。接著,他整個脖頸突然被一隻黑手擰成了麻花。

在喪失意識的前一瞬,老軍看見了兩隻磷綠色的小圓眼,在鼻尖聞到劣散白透出的香氣時,他想到了這似乎是一頭人皮狼。

然後,這個四年期的老兵,死了,死在一罐子劣散白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