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兵自然無須多言,在班長率領下,呈疏散隊形行進。沈如松這些缺少經驗的,昨夜也有申思他們提點教育過,畢竟是老兵,事情一點就通。知道最重要的一點即是保持隊型和確保通訊,另外兩個班也將2班夾在隊伍中間,做隱隱的保護姿態。
犧牲將士的遺體早帶走了,草木生長地極快,蟲豸搬運吞噬地極猛。只有那一臺在戰鬥伊始便被擊毀的卡車遺骸還在原地未動,訴說著當日戰鬥的激烈。
觸景生情免不了,但也僅是在心中稍微嘆息。
臉上塗有油彩,身批半光學迷彩,扎進了褲腿的長靴踏在灌木叢上,細微的“簌簌”聲響起,很難分辨這是友軍的腳步聲或是野兔跑過的驚動。除了押後計程車兵,每個人都確保在同伴的視線中。
他們很明白,每前行一步,都代表遠離文明世界一步,朝著危險的輻射危土更進一步。
到底是琿江南岸,短短半小時,偵察隊趕到了琿江邊,隨著雨季過去,琿江水位肉眼可見地降低了,水質渾濁依舊,近處的雷達站破敗蕭瑟。
中午時分,偵察隊進入到這座被獸潮、戰火幾番蹂躪過的雷達站,這裡的倉儲堅固非常,並未在此前的衝擊破壞。儘管因為零件緣故尚未修復,不過內裡的物資仍然可用。
攜行的口糧都是應急的前線戰鬥口糧,沒有命令不得擅自開啟食用。偵察隊開啟了雷達站倉庫,揀出罐頭飽餐一頓,短暫休憩過,取出衝鋒舟,橫渡過寬有兩百四十多米的琿江。
偵察隊把衝鋒舟安置在岸邊,也沒有刻意隱藏,大部隊就在後面五十公里處,將會搭建浮橋跨越琿江。
琿江是同安嶺的天然界限,越過它,代表進入了高輻射區,自然的,琿江水輻射含量超乎尋常的高,一升水帶有的致病細菌量簡直爆表,更不要提暗藏在水面諸多掠食者。剛才衝鋒舟飛快橫渡期間,沈如松就發現了大量窺伺在旁的水蛇,要是不慎翻船,後果不堪設想。
“檢查著裝。”
通訊器響起,偵察隊眾人旋即最後一遍自檢,從裹有防護紙的753型步槍,到與頭盔無縫銜接的防化服,每個人皆是佩戴著改進型防毒面具,小氣泵加大了進氣量,使得人們在進行高強度運動時也不虞窒息。
互相給同伴檢查揹包,半人高的行軍包裝滿了彈藥、醫療品、補給品,重量達到了承受極限,每人負重二十五公斤,以及胸前掛著的主武器。在遍地草藤、酷熱難當的原林裡,若是一般人這麼做,恐怕一步也難邁開。
沈如松有點犯煙癮,他心知揭開面具幾分鐘來根菸是沒什麼,短時間的照射劑量不至於把臉給照爛了。本底輻射、電離輻射其他七七八八的輻射水平只要沒有達到短時間1西弗以上,人都不會有太大感覺。
趁著排長最終確認方向前的休息時間,沈如松到底是沒忍住,又可以說是不想忍。
他費勁扒拉開了謝國榮的揹包外掛,戴著手套不大好劃火柴,於是兩人試了試都沒打燃,好容易打燃了,深深吸了口。
腥氣十足的江風把煙氣吹散,聞著味來的見者有份,接過成本價幾分一支的白鳥煙,輪流拉高防毒面具,匆匆吸了口罷了。
沈如松低頭盯著靴尖上沾到的粉紅色水沫,這是他上岸時踩破某個卵胎濺出的血,他當時心裡悚然,槍口都抬起了,以為定要殺出一頭變異獸了。
結果申思提醒他這只是水脂瘤,踩破了要立刻離開。
沈如松微微回頭看著江水邊,數以百計的小水蛇簇擁在破裂的水脂瘤處,爭相吸吮膿液,那種密密麻麻的“簌簌”聲讓人不寒而慄。
他回頭,面前是昏暗的同安嶺,合抱粗的古樹樹皮爬滿了怪誕噁心的脂瘤,目光投遠一點,便感覺,無數頭磨牙吮血的猛獸在梭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