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松翻手把資訊素液全倒在了小食屍鬼屍體上,拔腿開溜之際不忘給自己身上抹了一把。他閃身躲到另一個岔口不過半分鐘,成群的小食屍鬼便撲了過去,先是猶豫了會兒,辨識不清這個混雜了些許同類氣味和上位變異獸氣味的東西。隨著第一個膽大的先用前肢戳刺再下嘴後,立馬就有無數小鬼加入進去。等到沈如松跑出百米,那頭被撕心裂肺死的食屍鬼已是成了一灘碎塊。
沈如松不知道屁股後面會什麼時候綴上新的要命玩意,他穿行在育嬰巢內。這裡盡是錯綜複雜的低矮隧道,高度正好夠未成年的小屍鬼爬行,腥臭味濃烈到隔著防毒面具都快攔不住的地步,如果再不尋到出口,估計不被咬死也被燻死了。
最後一根訊號棒打燃,紅光慘烈,沈如鬆快步穿行,75式掛在胸前,拇指扣著扳機,彈匣裡應該就剩一梭子了。在顯得狹窄的格柵視野裡,沈如松一腳踢開了絆路的某個小鬼,他舉著訊號棒,濾毒罐沉澱著厚厚的黑灰,刺激氣味在一點點侵蝕著他的肺腑。
嘶嚎聲如約而至,是更為雄渾強壯的咆哮。
成年食屍鬼的叫聲意味著主隧道,也大機率通向真正的出口,走向那裡,也代表著要直面要用重火力覆蓋才能有效殺傷的大食屍鬼。這次不是在雷達站旁邊了,有一眾弟兄可以依靠,只有他自己。
抑制著跳動劇烈的心臟,沈如松容許自己思考了一兩分鐘。他很明白,以眼下無甲無炮的糟糕情況,他能單挑殺死一頭大食屍鬼的機率很低,剛才的招數用來對付小食屍鬼也就罷了,大的能直接咬穿他整個人。換個角度來說,應付一頭小的都得如此搏命,大的根本沒太多搏命機會,只能依賴熱武器火力節節推進。
他一介肉身,只是平凡。
水冷護甲或是外骨骼在身,自然可以一搏,甚至能給予他殺穿出去的氣概。但此時?聽著愈發沉重清晰的嘶吼,沈如松知道食屍鬼群正在搜尋闖入到巢穴深處的侵入者,等到資訊素揮發完畢,他就如夜空明燈般赤果果暴露。
藏身某處?
沈如松否定了這個想法,這和引頸就戮沒多少區別。
放手一搏?
沈如松舌頭舔了舔微有血味的牙齦,抱著決死的心態掉頭就衝,正當他要返身迎戰時,隆隆的爆炸聲震撼著巢穴石壁,霎時,嘶吼聲變得混亂,往別的方向湧去。
援兵?
一悲一喜下,沈如松嘬了個牙花,不管是什麼,他得抓住這個機會。他甩開膀子大步跑動,沿著低矮隧道,他循著響動聲,穿到了容大食屍鬼透過的主隧道中,這裡佈滿了因殘骸滋潤而長出的青苔,以及危險的脂束萌芽。
隧道開始傾斜上行,沈如松甩開了75式,手腳並用地向上攀登,碎石不住往下落,直到他扒住頂端一角,腰身核心發力,將自己帶到隧道之外。
自然風吹到臉上的瞬間,沈如松拉開了沾滿了汙穢的防毒面具,警戒環視過周圍,預想中的援軍進攻卻未看到,同時他也沒有望到數個小時還是多久之前的進攻發起地。他下意識地想看看時間,然而只見到一塊錶殼破裂的功能腕錶,可能是剛才撕打時破碎或者是一早就廢了,總之他醒來後這塊表就完了。
隧道出口正好是小丘高處,既然看不到發起地,原因就肯定是他一路漫無目的走到了巢穴所在山丘的反處。沈如松抬頭看天,由於密林阻隔,他無從根據太陽光分辨南北,這也是恰恰是他擔心的一點。
這兒是高緯度針葉林,灌木雜草不算太多,他順著山丘邊緣小心翼翼向發起地行去,大些的溪流能肉眼看到長絛蟲狀的生物,應該是伴生屍鬼巢的脂束衍生物。他只敢從其他泉眼處用兼當了過濾網的捆紮紗帶濾了少許水到水壺裡,用消毒棉裹住暴露到空氣的面板傷口。
一路行去,難得的安靜,但是望山跑死馬,沈如松感覺走了能有快一個鐘頭,依然沒能趕到進攻發起地。
沈如松忽然發現到一個問題。
越來越安靜了,而天色,正在昏暗。
他悚然一驚,環顧周圍,是正在黯淡的林間光線,他反應過來,他處在琿江以北,最危險的密林中。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