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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蘭江上的日與夜 第262章、紫堇草(下)

和第三執委家庭走動往來很近,顧緒春倒也不至於現在接過這茬,應付了幾句,說道:「合影了。」

與會眾人三三兩兩圍成圈子閒聊。政客們盡皆黑底白緞邊的朝秋式燕尾服,彼此漫談甚廣。軍裝將校們除了顧緒春陪著林夫人,其餘自成一體,復興軍仍忠誠秉承著新時代以來的原則,如今不是2043年之前,身兼第一執委的任鼎甲元帥逝去40年,地表重建,地上地下,換了人間。

「等等我,韻韻。」李祺追上顧修韻,叉著細腰說道。

「等你做什麼?」顧修韻反身望著接天連地飛舞起的紫堇花,白絮漫飛於紫海上,誰能想到這是地下一千多米?這片佔地數公頃的人間仙境是世界僅存的幾個能遺忘生存危機的地方。

看著自顧自旋轉起來,提裙踮腳尖舞蹈般的表妹,顧修韻毫無觸動,反而在思考為什麼小姨的教育方法。

我記得她小時候沒這麼白痴吧。顧修韻困惑到。這種臺前表演,她樂於去看去學,但不希望自己上臺,作為歷史系學生,她閱讀過戰前聯盟史料。在戰爭前五十年,瘋狂的電影熱搞得演員身價畸形,局勢滑向深淵準備戰爭時,又被文藝部打回原形免得妨礙青年價值觀。

正統學習過歷史,並認真思考的人,怎麼不會失望呢?

「去合影了……」顧修韻看的語塞,看在丟人份上,她拉走跳的起興以為有人遠遠觀賞的表妹。

顧修韻剛走到,林夫人就衝到招手道:「和阿姨一起。」

李祺興高采烈地挽著第三執委的手臂,而林夫人卻牽著顧修韻的手。於是這張雲集聯盟軍政高層的合影裡,兩個女孩佔據最顯眼的位置。

眾人越過山丘,便是喜都宴會廳,一座淡白色、通體大理石的古典建築。

地下城修建擴充時,鑿出的次等石料拿去鋪地,優等石料用於建築政府部門和公共設施,許多少年宮、工人體育場都是數十年前修築,並隨損壞更換石塊。久而久之便灰白兩色。

最優等石料運來喜都區,這個獨立於龍山七城外的小小區域,不是居住區也不是功能區,而是療養區。

當時最後一批地表土壤和花卉盡數使用在此地,根據第二執委的提議,重修紫海,並仿照白龍宮建立療養所。修築時間漫長達半個世紀,期間曾被後來的執委會否決,但任鼎甲元帥去世後,為什麼會開始重修,沒有答案,今天這裡為什麼只有這麼些客人,沒有答案。

步入宴會廳,外邊傳統的簷角飛樑在櫛風沐雨,內中巴洛克式裝飾風格與當代聯盟建築藝術特色之一的「高穹頂」奇異地相得益彰,置身其中,在唯一的傳統天井下,人工鼓風透過巧妙設計的孔洞,化為暖風,燻得人昏昏欲醉。

宴會廳外,顧修韻撫著她的麻花辮,摘下圓框眼睛細細地擦拭一番,她無視了周圍一堆老男人的竊竊私語,看著座點陣圖上的古體行楷姓名。既然聯盟決意摒除外來文化,就體現在這兒了,改傳統的座點陣圖,不以粗鄙放一個名牌圖來省功夫。

「岑景行……怎麼是他坐我旁邊?」顧修韻嘀咕道,她腦海裡浮現起某個試圖對她毛手毛腳的垃圾人渣學弟,但這個死小孩偏偏是林夫人的獨子。

老來得子慣著真是差勁,執委裡數她生育最晚,倒是跑去鼓勵多生,不理解。顧修韻想到。

趁著四下無人,顧修韻眼疾手快地拿起銘牌,把坐李祺旁邊的「溫平海」與「岑嘉行」對調。

乍感大事得成,顧修韻心情爽快,吹起口哨,走過去和勾起李祺下巴,在她愣神時,抓起她手掌擊了個掌。

尚未正式開宴,人們圍坐傳統長桌,水晶吊燈下伴有琉璃宮燈,宮裝侍女於屏風後悄然起舞,人影憧憧間平添一分雅氣。

由於離成年還差幾天,顧修韻面前高腳杯裡裝的還是特意叮囑的低度數果酒,她瞄著坐在李祺身邊的林夫人獨子,這兩個年輕人相談甚歡,衝著顧修韻這邊齊齊一笑。

不得不說,這小子確實長得不錯。顧修韻想到。

宴前品酒,坐顧修韻右手邊的某個上校客套恭維了她一番,無外乎是演出完美,畢竟當面誇兩句復興軍冉冉升起新星的女兒真是惠而不費。

顧修韻盤著她的麻花辮,啜了口甜果酒,微微不忿,看著左手邊溫平海杯中的鮮豔紅酒,脫口而出道:「您呢?溫叔叔,不祝賀我麼?」

正想著宴會後打牌期間詳談,溫平海可是被打了個措手不及,疑惑道:「抱歉……」

與顧修韻對視一秒,她那雙鳳目裡點點狡黠,溫平海失笑道:「啊,很好,很好。」

「不過我對音樂不大感興趣。」溫平海忽然想試探試探顧緒春女兒的成色。文學

出乎他意料,顧修韻既沒有解釋《海蘭圖朵江》的歷史,也沒有辯解音樂的意義,更沒有一杯酒潑他臉上,而是低頭笑起來,抿嘴笑的相當開心:「我也是,不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