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漸漸停了,頭頂上方的烏雲漸漸散去,一絲絲慵懶的陽光透過雲層,照耀著大地。前方不遠處的一棵槐樹下,四個孩童面面相覷,驚魂未定,也不知是哪家的公子,滂沱大雨、悶雷滾滾的天氣也敢出得府來。
仰頭望去,陽光透過翠綠的葉片,對映在葉片上的雨珠中,晶瑩剔透,像極了琥珀。
“看樣子,這雨應是停了。”帶著黑色抹額的少年緩緩說道。
說話那名少年在幾人之中算不得顯眼,論個頭,論相貌,其餘三人均是強過他許多。
“三位兄長,此刻雨已經停了,咱們快快回家去吧,否則嬸嬸該擔心了!”帶著抹額的少年有些膽怯地建議道。
“我用你這個無父無母的棄兒來管?別忘了,我才是嬴家的大少爺,還輪不到你來對我指手畫腳!”說話之人,面色難看到了極點,繼而用一種鄙夷的目光看向少年。
少年低著頭不敢說話,七年了,自打記事起,他從來不敢去反駁什麼……
“就是,就是!這裡有你說話的份兒嗎?”其餘兩人附和著,冷眼看過帶著抹額的少年。
帶著抹額的少年叫嬴棄,那三人分別是他的堂哥嬴稷,嬴社,嬴絳。
……
暴雨過後,青色石板愈發顯得古樸清幽。那三名少年緊緊跟在嬴稷身後,當然,嬴棄自是走在最後面的。
“糖葫蘆,賣糖葫蘆了誒……”
街上,糖葫蘆商販賣力地叫賣著,生怕自己的聲音不能傳到路過之人的耳朵裡。
“哥,我想吃糖葫蘆,能不能買一串兒?”
說著,這一條龍的隊伍便陡然停了下來,名為嬴稷的少年從懷裡掏出三個銅板,用手掂了掂,把錢遞了過去,說道:“三串兒糖葫蘆!”
只聽聞四人齊咽口水的聲音,對這樣酸甜可口的美食望眼欲穿,商販得意地取過銅板,去挑選那三串兒糖葫蘆。
“小公子,這是您的糖葫蘆,您拿好嘍!”商販熱情地將糖葫蘆遞給那三人,直至注意到年齡最小的少年時,面露疑惑之色,但也不好問什麼,抬著糖葫蘆徑直離開了。
“嬴棄,你想不想吃糖葫蘆?”嬴社炫耀著手裡的糖葫蘆,放到口中,故意做出美味的樣子來捉弄著他。
嬴棄的眼裡,盡是羨慕之色,他很想嚐嚐看,哪怕只是一口,可他的三位哥哥,愣是一點要給他的意思都沒有。
眼裡除了羨慕,還有委屈,為什麼自己的哥哥們要這樣對自己,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麼,惹得他們這麼討厭自己呢?
三位哥哥嗤笑自己的模樣在眼前一直浮現,那對可愛的虎牙用力地咬著泛紅的嘴唇,極力地支撐著自己的眼淚,不讓它留下來,因為姐姐說過“男孩子要堅強,不能哭,不然父親和孃親就真的不會回來了……”
他信了,即使從樓梯上摔下來,也沒有喊過一聲疼,哪怕他只是個十歲的孩子。
夕陽西下,懸掛在凌陽城池頭上的那輪西墜紅日變得通紅,橘紅色的霞光照射在樸素清幽的石板上,灑在嬴棄稚嫩的小臉上,他落寞地走,似乎這條路很長,陪伴他的彷彿只有這條街道還有投射在青色石板上的弱小、落寞的身影……
“你們又去哪裡了?下這麼大的雨,你們還敢出去玩!把我氣死了才開心是吧,不知道我在家很擔心嗎?”剛回到家,身著華麗服侍的貴婦人在丫鬟的攙扶下罵罵咧咧地走到正堂,臉色通紅。
婦人不依不饒,指著嬴棄便罵道:“肯定是你這個天殺的出的主意,不然我的稷兒怎會被大雨淋溼?你和你那‘災星’姐姐一樣,都不是好東西!沒爹管,沒娘教,今天我就帶你爹孃管教管教你!”婦人越罵越起勁,隨手抄起了雞毛撣子就往嬴棄身上打去。
“啪~”婦人的雞毛撣子無情的落在嬴棄身上,被打一下,嬴棄身體不由自主的跳動一次,眼裡噙滿了淚水,卻不敢哭出來,儘管,像火一樣灼燒著自己的面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