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尼堆旁便有一座清池湖畔,幾人行了那麼遠的路,卻唯在此地見了些澤池,妄夫子從懷裡掏出一枚金鉤,悠然自得的在一邊垂釣,仲夏好不自在的躺在於尊的身旁仰頭看天,仙弦則手抱琵琶,摩挲些音律,而善荷和柳雨然則相談甚歡,兩人一見如故。
“哥哥,看南方的火光,他們似打得很慘烈啊”仲夏愁腸百結,道。
於尊哈哈一聲大笑,道:“這便是天肅,老天要肅清這世道上的禍亂,必以兵甲以示之”。
仲夏嘆了口氣,捧著腮看著於尊,低聲道:“可是除了這些兵甲,難道就未有些不見血肉的法子來治世?”。
於尊仰躺下,長嘆了口氣,道:“若是那般,可就要費些心神了,這心神啊較之血肉更加的模糊而殘酷”。
仲夏一臉笑意,道:“若是如此,那便最好了,仲夏願以十年陽壽,來換世道些許安平”。
她口中所言,方一脫離時,那片晴空便乍現一道霹靂,鏘的一聲,將那灰暗的南方,映得一片雪亮。
仲夏呆呆地望著上天,幽幽道:“哥哥,方才那霹靂難道是在告知我,我所想得願了?”。
於尊婉笑道:“這倒未必,要我說隱在那黑石墓碑中的神物,看來要現世了”。
“哦?哥哥你怎老是喜歡說一句斷一句啊,那黑石墓碑中到底藏了些甚麼怪物,緣何不告知仲夏?”仲夏瞳仁亮晶晶地望著於尊,拉長音調,道。
於尊嘆了口氣,幽幽道:“若說出來,他還叫神物嗎?你在此地慢慢等候,他自會來尋我等的”。
仲夏耷拉著雙肩,無奈道:“好吧,哥哥既不說,仲夏也不再問了,倒是這些安平的日子,卻最易令人懷念啊”。
而此時,妄夫子哈哈一聲大笑,道:“你等快來看,看我釣起了甚麼神奇的魚兒?”。
其實,即便妄夫子不言,眾人也留意到他手邊那金光爍目的魚兒,卻也是怪了,這魚兒通體金芒閃耀,倒似是身披霞光般,若是隨了百家之言,這魚兒的身份卻又要幻化成為神靈了。
仙弦放下手中的琵琶,跑了過來,喜道:“我知,我知,我知這魚兒的種性,這金魚乃是來自竺天,名為還生,我道這莽原上怎會有瑪尼石堆,原來這竺天佛國早已將經業傳遞至此”。
“姐姐若是如此說,那這條金魚,我等還食不得了?”仲夏擰著眉毛,道。
仙弦婉言笑道:“緣何食不得,這金魚便是為我等而生的”,說罷,便也不顧眾人異樣的眼神,從妄夫子手中,撈起那條金魚放在石板上,用刀輕刻了起來,卻也不知她在刻寫甚麼,倒是一刻後,這金魚那漫天的金光收斂些了。
仙弦喜道:“這金魚名為梵魚,若是尋常眾生食了這梵魚,不僅增加些餐食力量,倒還增加些束身功法,甚至於自己的陽壽都有些關聯”
仲夏驚道:“若是真如姐姐所言,那我們便一直待在這裡,釣些魚兒,愚弄後生,也可矣”
於尊調笑道:“你這小鬼頭,倒是哪裡也缺不了你,道長,我等皆有些身疲飢餓了,不如你再去尋些魚兒獸兒,也便滿足我等的口腹之慾”
妄夫子怒瞪著於尊,憤聲道:“要捉你去捉,你把我妄夫子當成何人了,我緣何要當你等的小卒?”
聞此言,仲夏啪的一聲拍在妄夫子的額頭上,叉腰憤聲道:“臭道士,你去還是不去?”
“不去,死也不去......”妄夫子倔強道,然而卻未等這句話說得完整,又是一記重拳,啪的一聲落在他的肩頭上。
妄夫子叫囂著:“你這粗野蠻兒,想謀害本道長啊!”
卻聞仲夏笑嘻嘻道:“怎樣?你這粗野蠻兒,是否還想受些皮肉之苦?”
妄夫子悶聲道:“好罷,那我再去尋幾條魚來,倒是那些獸兒,你等自想些法子,我妄夫子釣些魚兒,便已破了戒,若是手沾些腥臊之物,我還如何回去面見道三一師叔?”
“切,我倒未見得你對道如此執著,你快快捕些魚兒來,我的肚子都餓扁了,餓扁了,你知道嗎?”仲夏氣哼哼道。
卻換來妄夫子一聲嚶嚀般的低語:“你肚子扁了與我何干,切”
這日落黃昏,天道有時,那黑夜散卻了,又重逢一片白朝,那白朝遠退去,又換來一息昏色,確是天長地久有時盡,為苦情長,為天不道。
風貞子皺眉道:“沒想到這江湖中人,竟來了如此之多,便是那中州、北嶼、東荒、西漠、南澤也皆派出了人手,難道這一次天地之門,真的要開啟了嗎?”
風貞子身旁一裹著黑紗的年輕女子,道:“姥姥,若是根據玄門的一些術法來推斷,這次天地之門,可能真的......”。
風貞子嘆了口氣,幽幽道:“難道末日之象,真的要重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