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黑色冰棺,像一片山峰,佇立在荒野的中心地帶,而自冰棺中,溢位來的寒氣,則如一片片尖銳的鏑箭,那種冷冽且令人感到壓抑的氣息,令於尊的心神,為之一怔。
那些枯蔫且枯朽的氣息,自棺身與棺蓋的罅隙間,溢了出來,而那片朦朦朧朧的蒼穹,似乎依舊在深深地沉睡,不願醒來。
黑魆魆的大地上,那些自困境中醒來的野獸,似乎再也不願沉睡了,而此時,荒野間,漸漸多了一片虛幻的影像。
而那些模糊的影像,在黑魆魆的大地上,被陪襯著,倒顯得有些活靈活現了。
黑暗中,虛弱的光幕,也正是自那些影像,散發出來的!而這一刻,那些兇殘的野獸,頭頂上皆有一片虛晃的光影。
那些或執刀,或持劍的武士,靜靜地浮在野獸的頭頂,這一幕,變得愈來愈深刻了,而自荒野間,遊走而來的獸群,也越積越多了。
獸群狀若滄海,瘋狂的厲嘶,在這片黑魆魆的原野間,迴盪了一遍又一遍。
而那些稀疏的光幕,則隨著時間的慢慢過度,變得愈來愈真實了。
但這一切,又能代表甚麼呢?在浩瀚的滄海間,那些四濺的浪花,只是天地的陪襯而已,而用生命疊起的風浪,又能代表甚麼呢?
那尊巨大的魔影,靜靜地屹立在於尊的身後,那尊闔著雙眼的魔尊,大概代表著世間極致的力量罷!
總之,這片浩瀚的荒原上,神秘的氣息,變得愈來愈浩瀚,也愈來愈瘋狂了......
秋日裡,盛開的野菊花,隨風輕輕地搖擺,那些清淺的光線,打落在雛菊上,淡黃色的花蕾,似乎不願迎合這片莽莽撞撞的黑暗。
北風忽而又起,那些清淺的光暈,亦打在了於尊的面頰上,他的瞳子裡有一片光,即使不被這片潮溼的光線,打溼在眼底。那道光也依舊那麼的明亮、刺眼!
微微顫抖的大地,暗處,有一種詭異的力量,在慢慢地覺醒,而立於於尊身後的那群黑翼人,則一臉莊重,他們似乎在等待某種儀式的開始。
黑暗在蠶食著這片稀薄的光幕,而那些立於荒獸頭頂的幻影,卻依舊那麼的傲慢,他們的神性,變得愈來愈真實,他們恍似剛從死境中醒來。
當那些狂妄的獸群張開利齒,一步一步地走向於尊時,魔尊的雙眼,忽的睜開了。
這一刻,於尊的周身間,有一種難以名狀的力量,力量是如此的龐大,以至於單憑那種氣息,便令他的雙腳離地。
氣在瘋狂地擴張著它的領地,如刀劍般鋒利,如黑暗般沉重,殷紅的血珠,顫巍巍的掛在草葉上,而晨時的露水,還未從草葉上凋落,晶瑩剔透的水珠,此時卻變得殷紅。
殷紅的血珠,投射著這片荒涼且詭異的世界。自那片氣,擴散而出時,那些無知的獸群,便付出了慘痛代價。
但下一幕過後,一切似乎皆已改變。兇悍的獸群,竟滯立在半空,他們的頭頂上,有一片虛幻的影像。
那片光影,似乎在改造著他們的身體結構,慢慢地,荒獸身上的獸皮,漸漸地脫落了,他們的四肢,變得修長,他們的頭顱,從中開裂,直至誕出一顆屬於人類的大腦。
這片蒼涼的大地,在發生著難以名狀的改變,而此時,如雲海般,佇立在莽原間的群山峻嶺,此時從內部開始開裂。
那些狀若漿巖的液體,從群山間,慢慢地溢了出來,火光通天,像一根根燒的滾燙的青銅柱,刺向高天。
恍然間,那些荒獸,此刻竟皆化為了人形,而那些浮動在他們頭頂上的幻影,此時竟皆融入到了體內。
那些靈動的刀劍,在薄涼的天光下,散射出一道道刺目光影。
是時光的效力,令它們變得鋒利且清寒,那些晃眼的刀芒,投射在那些身幻人形的野獸眼中,或許,此時的他們,被稱作修士會更加的合理罷!
厚重的雲層,不知綿延了幾萬裡,總之,此時頭頂上的那片天幕,就如朝野間的王侯,垂簾聽政!或者說,他根本無暇顧及朝政!
當,殷紅的液體,如江河般,向西南方流淌而下時,他所立的方向,也正是那片殷紅液體的走向。
所以說,那些熾熱的液體,究竟是岩漿,還是......
他不敢斷然的做下決定,當他漸漸地嗅到那絲血腥氣時,他的心,在那一刻,就如同被一片寒冷的凍土,深埋在其中,刺骨的寒意,令血液無法自由自在的流淌。
然後,心慢慢地被凍結了......
他一臉駭然地望著眼前的一幕又一幕,而站在他身後的那群黑翼人,卻一臉冷漠,他們只是安安靜靜地站在於尊的身後,恍似眼前的一切,早已在他們意料之中。
黑色的冰棺,沉寂在荒原的正中央,而此時,那些殷紅的液體,或者說,乃是殷紅的血河,在一步一步的逼近那座黑暗的冰棺。
望著頭頂,那片黑壓壓的人群時,他的心反而沉靜下來,難道這便是蒼月師傅的目的所在......
或許,這一幕會給他心底的那個謎團,帶來清晰的謎底罷!
那尊巨大的魔,究竟是何來歷?
直至,天幕上,缺少了那輪熾熱的日輪,直至,浩瀚的空冥間,掛上了一片殷紅的血芒,十字架立在天空的正央。
而那個被困縛在十字架上的少年,此時也再次出現於尊的視野裡。
那群身幻人形的荒獸,此時卻皆跪倒在地,他們的雙眼間,有一片虔誠的光。
他們是荒獸嗎?或許是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