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尊愣了愣,嘆道:「世人長情於此,干戈玉帛,枕上三千,夢裡重遊,江南甚好吶!」
青年的眼中,有一片血光,厲色如刀,他聲音嘶啞,仰頭望著上蒼,此時的他,倒好似一個孤寡無依的老者,即將邁入死境。
頭頂上的天空,氾濫著一片片白寥寥的天光,此時,雲絮翻動,淺藍色的天空,像是墨水瓶打翻了,千絲萬縷的藍......
於尊笑道:「或許,我們可以讓一切,重新開始!」
紫發青年兲厲愣了愣,他一臉呆滯地望著於尊,道:「甚麼......重新開始?」
於尊笑著點了點頭,道:「沒錯!我們要讓一切,重新開始!」
聞此,兲厲一臉錯愕!
讓一切......重新開始......
好狂妄的語氣,後來,兲厲的心,漸漸的沉了下去,是啊!在他的認知中,他的長兄本就如此,他從未變過,即使過去了那麼久,他的個性依舊是那麼的明亮、耀眼......
兲厲道:「大哥,我們怎麼辦?」
於尊哈哈一聲大笑,道:「召喚!將他們召喚出來!」
誰......
是誰,在黑暗的城池間,放肆的歌唱,又是誰在兩人的耳畔,輕輕地念及著彼此的曾經?
那些恍然而逝的時光,那些朝夕相依的日月,那些一步一步走下去既艱難又快樂的征程。
那些......那些......那些難以遺忘的......面孔......
曾經的時光,在淺灘上擱淺了,那些暴露在天光下的或溫柔或綿軟的故事,被歲月撫平了,而那些溫柔的褶皺,則像羊皮卷一般,被輕輕地撫的平和了......
只是,歲月之於你的寬容,似乎從未改變過,它只是倔強的從你身畔路過,歲月......它永遠都不會回頭的......
黑暗中,或許會磨礪你明亮的雙瞳,而溫柔的光明中,則會慢慢地消解你心中的憂愁與難過。
此時,立在原地的兲厲,望著遠境,他的心底比誰都明白,這片詭異的世界,定是有一種惡意的兇險!
兩人站在一座絕巔上,而此時,山嶽上的枯松,隨著風輕輕地搖晃著,那些冰冷的枝杈,是秋日裡,難解的墨線,猶如墨汁,灑在了宣紙上,而那片空曠的空間,也正是一張宣紙!
「大哥!前方有詐!」此時的兲厲,倒也不再侷促,他知道,他的大哥,業已預設了他的存在!
於尊哈哈一聲大笑,道:「白日裡的故事,當以白日裡的筆鋒來書寫!」
他瞬間消失,他消失後,緊接著兲厲也消失在了原地,他們究竟去了何處?
傲立在大地深處的魔主,此時慢慢地闔上了雙眼,而那尊雙眼暗紅的巨魔,卻依舊在淒厲的嘶吼著。
這片天地,已不再太平了,若是無人能夠繼承巨魔的力量......
那......那些殘酷的往事,很可能會重來一遍!
遲滯的時光,打落在雨巷間,那些溫存的故事,在潮溼的雨巷間,靜靜地打著旋!鋒芒畢露的光線,像一片片鋒利的長刀,在圍剿著大地上那些匆匆逃竄的陰影。
但,時光卻不允許光明將一切黑暗扼殺在此境,想都勿想!
此時,沉默的雨巷間,卻多了一片細細碎碎的腳步聲,是白日裡的夜行人,一身的黑袍,隨輕柔的風,上下翻飛著。
他握緊了手中的刀,走在寬敞的街市上,他的嗅覺靈敏,他似乎感知到了危險氣息的逼近。
虛境還是真境?
這片古老的城池,一切都顯得不太太
平,手中的刀,在微微的顫抖,似在輕吟,猶如龍嘯,傲慢的氣息,稍微收斂些,倒也令人覺察不出!
雨水就從未停過,打在寂寞的巷子裡,似乎延伸出了很長一段歲月。
他抬起頭,望著頭頂上的那片屋脊,他的身體,隱於暗影中,稜角分明的影像,在雨線中,顯得有些模糊。
他的身影,在恍惚間,出現在街市,客棧,以及那高處的鐘鼓樓,他如夜隼般,眼中擒著一抹血光,他手中握著一柄刀,一柄已開寒鋒的刀!
他眯著眼,靜待在一座客棧裡,茂密的雨絲,在清澈的光線下,倒也顯得不太違和。
莽莽撞撞的光,從墨藍色的蒼穹,打著旋,掃落下來,後來,光趕走了客棧裡的黑暗,也趕走了客棧裡略有些清冷的空氣......光是一群柔美的女子,可跌跌撞撞之後,卻最終身消玉隕在一片長廊間,他輕輕地嘆了口氣,觸景生情,窗外,那些墨柳,只剩下一片僵硬的枝杈,之後,也會隨風,輕輕地蕩著,猶如筆墨江山......
他總能聽到那些沉重的跫音,自離開那片荒原後,那些跫音,就始終徘徊在他的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