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第一天的第一節課恰好是班主任的英語課,在這之前的早讀課也是班主任來管。從早讀課背單詞開始,南北就算正式開始了自己的中學時代。南北從早晨睜開眼後就一直想著昨晚爸爸說的一年後讓他轉學的話,只要堅持好這一年,就可以去更好的學校了。他決心不受這裡環境的干擾,在這裡沒有朋友也沒有什麼關係。
只不過第一天就顯得那麼漫長,漫長得讓南北隱隱地意識到在這裡要好好學習有多困難。
第一節數學課上,大概是因為不愛數學的同學太多,班級裡各個方向都一直有人交頭接耳。數學老師鄭老師是個年紀很大的老教師,花白的頭髮,一看課本就得戴上老花眼鏡。南北感覺他該是和自己的爺爺差不多的年紀了,怎麼看都應該是已經退休的年紀了。大家可能覺得這是個和藹的老先生,個個都耐不住活潑的性子了。老先生沒辦法只能一次又一次敲擊講臺試圖維持紀律,可等再他轉過身寫板書,同學們就又鬧騰起來了。
南北大概是這個教室裡最能理解這個老先生的人了,坐在最後一排的他有一半的精力都用在了辨別老師在說什麼上。每當教室裡的噪音蓋過了老師的聲音,南北就不自覺地焦急地望著老師。
“哇,東西,你好認真呀,”沈秋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看著南北,“你難道是個好學生?”沈秋倒是沒有像其他同學那樣吵鬧,但是南北知道她半節課了就沒怎麼抬頭看過老師或者黑板。
“我不叫東西!”南北狠狠地瞪了一眼沈秋,就不再理她了,沈秋的態度讓他很厭煩。沈秋捂著嘴偷笑,用一副在動物園看猴子的表情看著南北。
好在第一節課老師教的東西都不太難,南北沒有落下什麼。
南北決心在這裡誰都不理了,他覺得這裡的同學就是豬隊友,自己要被他們坑死。
南北在沉默中度過了一個月。這一個多月南北沒有和同學們多說一句話,在學校裡只有聽課,學習,課間偶爾去廁所,或者去辦公室詢問他在課堂上沒聽清的知識點。放學了就回家,不在學校多待一分鐘。
第一次月考,南北在整個年級排名第一,不過是和自己的一個同班同學並列了第一。
除了英語,南北每門課都是第一,這是入學以來的第一次考試,南北也分心看了下同學們的情況,瞭解了哪些人其實也和自己一樣努力,哪些人是在應付學習,哪些人根本就沒有學習。
這時的南北學會了用對學習的態度來區分自己的同學。
和南北一起排名年級第一的是個叫程勝男的女孩,這個女孩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受到父母希望她比男孩更優秀的期望所影響,性格比一些男孩更像個男孩,幹練的短髮,中性的衣服,說話做事直接、果斷。和南北並列第一這件事,更不服氣的好像是這個假小子,她在出成績的那一天,好像也很驚訝班裡有南北這一號人,畢竟她坐在第二排,也從來不在意教室後面坐著誰或者發生了什麼。班裡的第三名孫媛媛和第四名韓飛,南北知道他們和自己來這所學校的原因是一樣的,在暑期報名的時候,南北在學校就見過了他們,幾個人很默契地都沒有提過這件事。南北很開心看到他倆的成績也不錯,彷彿這就為“打工者子弟”掙到了面子。
“我們外來的並不比城裡的這些孩子差。”
至於沒有學習的幾個人,南北心裡早就已經清楚了。南北的班級裡有個三人組,有趣的是這三個人站在一起就像是手機訊號格一般。個子矮小的胡磊,身材高大的趙振晨,和處在中間的吳波。胡磊雖然仍舊長得像是個天真爛漫的小朋友,其實一肚子壞水,罵起架來如果不用擔心會被打,估摸著是可以和一個潑婦勢均力敵的。趙振晨的心思比較簡單,沒有什麼判斷能力又有些暴力傾向,總愛和同學動手動腳,身材最高大的他卻像是另外倆人的跟班。吳波是這個三人組裡的主心骨,膽子最大,喜歡和老師唱反調,經常帶著胡磊和趙振晨在班級裡惹是生非,每節課上最鬧騰的就是他們三個,這也是為什麼南北會記住他們。
至於應付學習的,班裡絕大部分的同學都是這個行列裡的,包括了主動做了臨時班長的李欣。作為班長,李欣的成績實在是說不過去,並且究其原因也不是天賦問題,沈秋後來說她做班長可能是為了不交作業不會被老師發現,有更好的機會抄同學作業。而沈秋自己在應付學習的同學裡同樣是屬於佼佼者。同桌了一個多月,南北就沒見沈秋展露出對學習的一絲興趣,上課好像就是她放空的時間。沈秋的愛好很多,唯獨不愛學習。南北一直不太理睬沈秋的搭話,一段時間後沈秋就懶得再在南北身上浪費情緒了,這樣的狀態反而讓南北覺得同桌兩人相處地還算是融洽的。
月考成績出來的那天,班主任在班裡說完名次,沈秋就一副看怪胎的表情看著南北。
“東西啊東西,我這一個月都在觀察你哎,我倒是早就發現你很認真了,但是我沒想到你竟然能考第一哎,你還挺厲害的嘛!”
“再說一遍,我不叫東西!”南北一字一頓地強調,他很不喜歡沈秋給她的這個外號,“再說第一很厲害麼?這個班裡除了那麼幾個人,不都是像你這樣不學習的嗎?”南北一臉冷漠,又嚴肅認真地對沈秋說。
“你和程勝男是小學同學麼?”南北問出了自己好奇的問題,卻沒有得到回應。
沈秋沒有回答南北,只是低下了頭,沒有理睬南北。南北本想了解一下和他並列第一的程勝男的情況,看了一眼沈秋後,他意識到自己可能是說錯了什麼,可他又不知道該怎麼辦。
“明明你就沒有在學習呀。”南北小聲嘀咕了一句,換來了沈秋的一個白眼。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
那天的最後一節課是音樂課。他們的音樂老師是個女老師,年紀應該接近五十歲了,有點微胖,但是打扮得很精緻。她不像南北的小學老師那樣總是帶著各種樂器來給他們上課,要麼按課本帶他們學書上的歌謠,要麼就用錄音機放一些傳統的音樂給他們聽。
今天老師沒有放平時的那種民族音樂,放的竟然是一盤歐美的流行音樂磁帶,混合了一些比較經典的英文歌曲。Tence、i will always love you等等。有一首當時南北很喜歡的歌,right here 。南北本身就特別愛聽歌,雖然南北的英語不好,但是因為喜歡這種歌的旋律,還特地找鄰居家上高中的小天哥哥要了歌詞,小天哥哥的英語還挺好的。南北不是早熟的孩子,卻也知道這歌詞裡面說的是愛情,Richard Marx低沉的嗓音實在是太能收割人心。南北沒有經歷過這種感情,也是體會到這首歌的美妙。
突然在音樂課上聽到這首歌,南北忍不住低聲跟著一起唱了起來。
Wherever you ,Whatever you do i ht here for you...
唱著唱著南北發覺同桌正盯著自己,南北有些臉紅,不再跟著唱。來到這裡一個多月,南北還是第一次忘記了小心翼翼。南北覺得自己大概是因為月考成績有些得意忘形了。意想不到的是自己剛停下,沈秋就跟著唱了起來,歌聲竟然還出人意料地好聽。這下輪到南北愣住了,傻傻地看著沈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