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送走了陳太醫之後又回到床前。
看了一眼毫無動靜的高向菀,花月彎身將她放在外面的手輕輕放回了被褥中。
又替她掖好了被子之後,花月才轉身出去打熱水給她敷額。
一炷香之後,花月拿著面盆回來了。
“弘曆……”
花月正在那頭放置面盆,忽然聞見帳中傳來一聲微弱的囈語,她頓時神色一震。
這是……格格的聲音?
生怕只是自己的幻覺,花月哐噹一聲扔下面盆就衝向了床前。
只見床上高向菀正閉目輕輕擰著眉頭,唇角微微挪動:“弘曆……”
“格格,格格?”
花月雖然聽不清高向菀在嘟喃什麼,但看見她有了反應,頓時就激動得伸手去摸她。
花月的手剛碰到她的細肩,高向菀就像被什麼觸碰了一樣,驚恐地睜眼大喊了一聲:“弘曆。”
“格格,格格您,您終於醒了。”
花月喜極而泣,憋壓了多日的心酸一下子湧上心頭,她嘩啦一聲就哭出來了。
高向菀的意識漸漸清晰,但儘管她努力地睜大了雙眼,眼前還是一片的黑暗,只能聽見耳邊傳來一道熟悉的哭聲。
“花月?”高向菀試探性地循著聲音的方向看去,艱難地伸出了手。
“奴婢在,奴婢在這兒。”花月立馬伸手去握住高向菀毫無目的伸過來的纖手。
她太激動了以至於根本沒有發現高向菀的異樣。
而高向菀此刻也沒有心思理會其他,她腦中的意識還停留在那聲巨大的爆炸聲中。
“爺,爺他怎麼樣了,他,他可還活著?”她緊張地問道。
“爺?”花月臉色一滯,“爺他好好的,自然是活著的。”
好好的。
好好的就好。
高向菀揪著的一顆心才鬆了下來。
一下秒,心頭卻又猛地提了起來。
這時她終於意識到了什麼不妥,忙不迭地伸手往自己面前晃了晃。
“為什麼……為什麼我什麼也看不見?”驚顫地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高向菀心中有一種可怕的念頭油然而生。
她……眼睛瞎了?
“什麼?您,您看不見奴婢嗎?”
花月嚇了一跳,連忙也往她眼前晃了晃手,卻發現高向菀的雙目直直地直視著前方,眼神空洞,根本就沒有聚焦點。
“格格……”花月頓時神色一慌,“您,您別慌,奴婢,奴婢這就去找陳太醫來。”
花月說完轉身就奔了出去。
有感握著自己手掌的手驟然離去,高向菀本能地往前抓了一下,卻什麼也沒有撈到。
花月一走,高向菀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被一片死寂的黑暗所包圍,這種密不透光的黑暗讓她感到恐懼和不習慣。
她不禁有些惶恐不安的抱住了自己的膝蓋,彷彿這樣才能讓自己驚顫的身子找到一絲依靠。
這個時候她心中想到的人只有弘曆,她多想此刻他能在身邊抱著自己,然後跟她說一句:“別怕。”
恐懼和黑暗將時間無限拉長——
高向菀感覺時間過去很久很久了,才聽見外頭有多組腳步聲急奔而來,這時她緊繃的心才稍稍鬆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