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蓉思忖間,將指尖的頭髮折彎,眯了眯眼睛,忽的就想起來了。
同她結了樑子的似乎確實不止宴夫人。
想到那日在皇宮,寒月不管不顧指使下人推她入水,一心想置她於死地的場景。
那何止是結樑子,簡直是深仇大恨。
只不過她這人向來以牙還牙,睚眥必報,既然人家都欺負到這份上了,自己不去還還禮總有些說不過去吧?
這麼想著,忽然計上心來。
眾人紛亂的嘈雜聲過後,這偌大的公堂反而又安靜了下來。
按理來說,案犯王二狗已經招認,也供出了幕後主使,把那尚書府宴夫人帶來對簿公堂也就能結案。
可是此時,京兆尹看著世子妃那若有所思的模樣,深覺事情怕不是那麼簡單。
“世子妃,既然王二狗已道出此案前因後果,不妨我派人去尚書府走一趟?”京兆尹試探著問,那意思已經很明顯。
在場圍觀百姓無一不是齊齊倒吸一口涼氣,京兆尹大人這口氣,是鐵了心要將主犯捉拿歸案,鐵了心還世子妃一個公道,甚至不惜為此開罪尚書府。
大人好氣魄!果真清正不阿!
見宴蓉沉默,京兆尹只當她是默許。
“來人,去尚書府……”
“且慢!”宴蓉抬手製止,眼睛骨碌一轉,“大人,既然此案受害者是我,那隻要我撤狀,是不是便不用再審下去?”
此話一出,四周一片譁然。
眾人紛紛一臉“撤什麼狀,我們還等著看好戲的表情”。
京兆尹眉頭皺的緊,似乎是不太理解:“本朝律法嚴明,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本官絕不會犯過任何一個有罪之人。”
“所以?”宴蓉饒有興致地看著他。
“世子妃,請恕本官愚鈍,我辦案這麼多年,還從未有過喊冤者無故撤狀的事發生。”
見他加重了“無故”二字,宴蓉低低嘆息一聲,這大人哪裡都好,就是太過板正。
“自然不是無故,大人可有聽過放長線釣大魚的道理?”
京兆尹定定與她對視一陣,兩人都對對方的眼睛裡看出了那麼一絲絲不尋常的味兒來。
良久之後,一聲驚堂木重重拍下:“本府宣佈,世子妃撤狀,此案就此了結,將王二狗與那夫婦二人當堂釋放。”
圍觀百姓:“???”貴人們打的高階啞謎他們不配懂。
原本指望著看一場高門宅鬥戲碼,竟就被這樣生生磨滅了。
然而總有那麼一兩個好事的話本子看多了,竟又開始引導風向。“看來這世子妃宅心仁厚,此前不僅為牢中犯人免費診治,就是現在已經是尚書府嫁出去的嫡女,也不忍打從前主母的臉。”
“女子能有世子妃這般胸襟,難怪世子爺一顆心全掛世子妃身上了。”
“娶妻當娶世子妃!”
宴蓉:“……”
不,你錯了,我一直都在打王氏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