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嬈輕嘆了口氣,才轉頭看向蕭玠,卻不巧他正似笑非笑的盯著自己。
四目相對。
裴嬈看著眼前這張再熟悉不過的俊朗面孔,漸漸的和抱著她那副滿眼猩紅的樣子重合到了一起。
那日的記憶就像夢境一般,裴嬈還是不敢相信,令人聞風喪膽的蕭首輔真的會為了她那樣心痛。
裴嬈嚥下口中的心酸,努力做出一副平常的樣子,終是先開了口:“首輔先歇歇罷,我給您做了些吃食,還熱著。”
蕭玠微挑眉,看著她的下一步動作。
裴嬈走近了桌案,將食盒裡的一碟肉籠餅和一碗銀絲玉棗羹拿了出來,直到拿出來時,她才發現那碗羹在來的路上撒了,現在只剩了小半碗。
這可是她熬了三四個時辰的熱羹。
裴嬈心疼的端起了那隻碗,有些欲哭無淚,絲毫沒注意到手上粘了些外壁的粘稠。
正懵怔間,一隻骨節分明的手輕拉住了她端著碗的右手。
裴嬈詫異的抬眸,卻看見蕭玠拿起了一張潔淨的帕子替她擦拭手中的粘膩,輕輕柔柔的動作,認真的連指縫都不放過。
一股酥酥癢癢的感覺拂過裴嬈的心尖。
“今日是又想了什麼法子來折磨我?”蕭玠開了口,說的話很輕,那語氣就像是在詢問今天吃什麼一樣溫柔。
原來,他以為自己今日來這就是為了給他找不痛快的。
裴嬈就學著他那副高深的模樣,輕笑道:“首輔吃了不就知道了。”
蕭玠眸色一深,抬眸看向她小鹿般的眼睛,手探了上去。
“疼麼?”
裴嬈沒反應過來他問的是什麼,冰涼刺骨的手瞬間觸到了她脖頸的肌膚。
裴嬈著實被涼著了,下意識的哆嗦著退了一步。
蕭玠的手就這麼僵硬的懸在了半空中。
裴嬈這才反應過來,蕭玠是在說她脖頸間因上吊有的勒痕,她燦燦的摸了摸脖子,“不疼了。”
剛醒時有些微微刺痛,現在已經沒什麼感覺了,自己也看不見上面的樣子,若不是他提了嘴,她都要忘了這件事。
“嗯”,蕭玠收回了手,頓了頓又道:“藥沒了便同我說,我讓匡舟再給你備。”
怪不得她的傷好的這麼快,原是有人替她上了藥...
活了兩輩子才知道的事,裴嬈覺得自己有點愧疚。
上一世她急於擺脫這個心狠手辣的惡魔,不曾用心體會,或許他從很早就已經對自己這般默默付出了。
裴嬈清了清腦中的胡思亂想,頓時不再捉弄他,便又捧著碗朝蕭玠面前推了推:“首輔政事繁忙,現還趁著熱乎就快嚐嚐。”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蕭玠聽了她的話後,清寒的眸光中似乎多了幾絲錯愕,但當他再抬眸時就已消失無蹤。
只見他從容的拿起了一旁備好的調羹,淺淺的挖了一勺入口。
“怎麼樣?”
蕭玠下意識的想要皺眉,這般甜膩的東西簡直齁的他頭暈眼花。
可看見湊近的小娘子正期盼的望著他,蕭玠突然又覺得,這羹好像沒那麼難以下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