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德三年,正月,柴榮御駕親征,初次抵達壽州城下指揮各軍四面圍攻,激戰終日後,曾親自來到城下勸降。
劉仁贍婉言謝絕,仍環城固守。
顯德四年,二月,壽州被圍困一年有餘。柴榮再度御駕親征,麾下有趙匡胤等諸多驍勇善戰的良將,巧施妙計,致使南唐精銳盡失,壽州外援斷絕,劉仁贍無計可施,最終氣憤而亡。
壽州百姓聽說噩耗,無不為之落淚,數十位將校士卒自殺,以殉葬。
柴榮派遣使者負責監護其喪事,將壽州軍,改軍號為忠正軍,以旌表劉仁贍的忠節。噩耗傳入金陵,李璟聞訊後當庭痛哭,追贈其為太師、中書令,追封衛王,諡號“忠肅”。
而這些,不過是死後哀榮罷了。
回顧兩國這一戰,自周曆顯德二年十一月,李谷先鋒軍率先抵達正陽,正月柴榮親征淮南,到南唐大敗,壽州被圍困長達一年零三個月,結局也令人不勝唏噓啊!
劉仁贍病逝,壽州失守,南唐主力覆滅。
一輛馬車疾馳在官道上,突然,有名男子從車內跳下,駕車的良辰嚇了一跳,連忙勒住韁繩將車停車。
“站住!”
鎮國公跟著跳下馬車,滿臉怒容:“劉大人臨死前命人送我們離開,他的良苦用心,你難道不明白嗎?”
趙雋暴喝:“我是壽州軍!難道要兒子只顧自己逃命,而不顧昔日的袍澤佔有嗎?父親,自我加入壽州軍那日,整日追隨在劉大人身邊,受益良多,如今他病逝,兒子連最後送他一程也做不到的話,還是人嗎?”
“還回去做什麼?祭奠亡魂?讓劉大人走也走的不能安心嗎?”鎮國公的質問很扎心。
馬車內,忽然伸出一隻蔥白的玉手,輕輕挑起車簾。
“相公,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江銘玥面帶愧疚,“是我奉劉大人之命,在你的茶水中加了迷藥,對不起……此事,要怪就怪我吧,莫要再與父親爭執。”
鎮國公沉聲道:“你不僅僅是壽州軍的一名牙將,你還是鎮國公府的嫡子!兒啊,難道你還不明白自己身上肩負的重任?只會逞匹夫之勇,又有何用?”
趙雋被二人這般相勸,漸漸冷靜下來。
忽然!
他撲通跪地,朝著壽州方向,恭恭敬敬磕了四個頭,眼角淌下兩行清淚。他豁然起身,徑直走到馬車邊。
“我來駕車。”
良辰一慌,從沒見過小公子這般神色,忙將手中的鞭子恭敬遞上,又下意識瞥向車內的少夫人。
江銘玥輕嘆:“父親,上車吧!良辰,你也上來。”
趙雋等二人坐進車內,狠狠一鞭子抽打在馬臀上,像是滿肚子的悲憤無處宣洩般,馬車被他駕的差點飛起來。
車內三人被顛簸的東倒西歪,差點吐了。
“混賬……會不會……駕車?”
“不會你就……滾進來……換……良辰……”
“父親……算了。”
鎮國公逮著空檔連聲怒罵,江銘玥很能理解趙雋此時的心情,自己在車內被顛簸的七葷八素,也就忍了。
吹了好一陣冷風。
趙雋似乎是內心平靜了下來,馬車的速度逐漸慢下來。車內五臟六腑難受半天的三人,頓覺胃裡稍稍舒服了些。
這一路,趙雋始終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