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洪武大帝朱元璋的淫威,朱異只能含淚賣了自家公子,根本不敢再做出任何暗示與提醒。
話到一半,不吐不快。
“老爺子,現在的大明可謂是內憂外患,風雨飄搖。”
“內憂則在儲君大位空懸,朝野上下人心惶惶,加之臣強主弱,藩王外鎮,可以說是一團亂麻。”
“外患則無非就是北元、金國,而又以金國為心腹大患,不同於苟延殘喘的北元汗庭,那努爾哈赤堪稱一代雄主,一個小小的遼東絕對滿足不了他的野心,一旦待我大明露出疲態,這頭狼崽子勢必會趁機南下,覬覦大明的江山社稷!”
寂靜,沉默。
朱巔峰話音一落,小院中的氣氛瞬間就變得凝重了起來。
董槐與劉胖胖不清楚王興宗的真正身份,沒心沒肺的二人依舊在胡吃海喝,但朱異可是早就知道眼前之人正是大明天子,而方才自家公子又狗膽包天地說出了這番話來,實在是令人脊背發涼,徹骨生寒。
在朱異膽戰心驚的注視之下,朱元璋卻是笑了笑,伸手摸了摸朱巔峰的小腦袋瓜,充滿了親暱意味。
“不錯,倒是有些見識,比那些朝堂公卿還好出不少。”
朱某人伸手一巴掌打掉了他的爪子,沒好氣地回答道:“老爺子,這些事兒我們就別跟著瞎參和了,我正在請求外放調令,準備離開金陵這個是非之地,要不您老跟我一起?咱也不說給您養老,至少有小子一口飯吃,就不會餓著你老人家!”
聽了這話,朱元璋臉上的笑容愈發濃郁,止不住地連連叫好,如同一個得了孫兒糖果的糟老頭子一樣,竟是多出了幾分慈祥。
“朱小子,那你說此次金國派遣使團前來的目的是什麼?”
“無非就是錢糧二字罷了,家國大事,錢糧二字。遼東一向苦寒,一向產糧不多,那努爾哈赤貿然立國,卻也擔負起了贍養子民的重責,眼瞅著凜冬將至,他不過是想抓住大明內憂外患之機,敲些竹槓要些錢糧罷了。”
家國大事,錢糧二字?
朱元璋細細咀嚼著這句話,片刻之後忍不住暗自讚歎一聲,真是鞭辟入裡。
“朱小子,你就不想殺敵報國,衛我大明?”
“老爺子,我就是個普通人,當年從邊軍嶄露頭角,才會得大將軍藍玉賞識,入了這金陵便滯留至今,但是這樣的生活並不是我想要的。”
“在這等歌舞昇平的地方待久了,年輕人的銳氣都會被消磨殆盡,要不您老給我尋點關係,把我調去遼東殺建奴如何?”
朱巔峰早就想要離開金陵,奈何狗日的藍玉將他放在了東城兵馬司動彈不得,他也只有尋求其他門路。
否則再過個十年二十年,呂溫侯那個面癱男真他孃的封侯了,他朱某人還只是個大隊長,還他孃的是個副隊長!
對於朱巔峰的訴求,朱元璋卻是置若罔聞,難得開開心心地吃了一頓飯,便起身告辭離去。
一進隔壁院門,朱元璋便冷聲詢問道:“查出什麼東西沒?”
“皇上,石義文傳來訊息,莊浪那些所謂人證皆是收受一個遊商的賄賂才會作偽證,奈何痕跡太少,未能追查到那遊商蹤跡。”
“遊商?許是假扮的吧!”
朱元璋冷笑一聲,心中卻是安定了不少。
至少這足以證明,朱小子的身份絕不簡單,很有可能正是自己那個夭折的孫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