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麻衣大漢此刻卻完全聽不清他在說什麼,他只知道老者張口的那一霎,其嘴裡的牙齒已經變得尖細了起來,還夾雜著血肉碎片塊,讓人反胃不止。
“啊...你這個老不死的,早就應該下去見閻王了,不要再賴著我了。”
終於,麻衣大漢徹底狠下了心,拿著一條板凳就把老者趕了出來,臨了還關上了大門,絲毫不顧父子人倫之情。
只是他沒看見的是,老者被趕出門之際,眼睛卻一直盯著牆角那盞燈籠,彷彿想要再說些什麼,但卻沒了機會。
親手將自己的父親趕上絕路,麻衣大漢頹癱在了地上,臉上不見半點的痛苦之色,反而只有慶幸。
聽到外面不似人聲的嘶吼音,還有門框上的抓擦聲,麻衣大漢連忙起身,面色恐懼得將門栓鎖死,挺身用力壓住大門。
“還楞著幹什麼,還不快過來幫忙!”
見門框的震動越發強烈,麻衣大漢連忙開口喊道,但身後卻沒有一絲回應,彷彿那些小廝根本聽不見一般。
疑惑得轉過頭顱,可落入他眼簾中得卻是徹底的絕望。
原來不知在何時,身後的那些小廝們,也被那白色液體沾染上了,此刻已經變成了怪物,和他父親一樣的怪物。
看著一群面帶烏黑色,瞳孔翻白,痰水長流的怪物們,麻衣大漢沉默了,緩緩得跌坐在門檻上,彷彿在無言抽泣著。
......
......
“天乾物燥,小心火燭!”
“天乾物燥,小心火燭...”
臨近五更時分,鎮上的打更人最後一次出門,踩著泥濘地上的水漬,深一腳,淺一腳。
此刻的街上已經看不見行人了,只有秋季的涼風還在嘶嘯,絲毫不見停歇。
一聲又一聲的鑼音響徹在夜空下,勉強算是為打更人提供了幾分安全感。
最近的日子已經不太平了,聽說那縣尊老爺都準備跑路了,如果不是為了一家生計,打更人哪裡還會繼續做下去。
又是一聲鑼響,打更人緊了緊衣衫,從腦海中拋開了這些念頭,畢竟他只是一個平頭百姓,天塌了還有高個兒頂著呢。
與往常一樣,轉過前面的巷口,打更人就準備收工回家了,畢竟呆在這涼風下,總是不如被窩裡舒服的。
可意外卻常常喜歡與人玩笑,剛走沒兩步,打更人突然看到從前面的巷口中,漫步走出了一道人影,手中還提著一盞燈籠。
打更人有些好奇,凝眸仔細看去,見那人影的年歲不大,面容也頗為俊俏,只是眼眶卻生得極深,嘴唇也單薄的很,給人一種天性涼薄的感覺。
“嘿,那後生,大晚上亂走什麼,還不回家去。”
或許是聯想到了自己的兒子,打更人好心得提醒了一句,但那年輕人卻罔若未聞一般,只是對著打更人笑了一笑,隨後便繼續趕路。
“好心勸不了該死的鬼,我管他呢...”見年輕人不聽勸告,打更人嘟囔了一聲,也不再管了。
可前方巷口處閃爍的燈火,卻突然引起了打更人的好奇心,驅使著他向前走去,想一探究竟。
一踏進巷口,打更人便覺得這不是個好地方,陰潮的味道太重了,簡直就像義莊一般,滲人的很。
“喂,有人嗎,剛才有人從裡面出去了,是你家的嗎,沒丟什麼東西吧?”
站在巷口喊了一聲,打更人的職業病又犯了,畢竟能幫衙門抓到盜賊的話,他這個月就可以多買幾斤肉了。
可遺憾的是,巷子裡面只見燈火閃爍,卻不見一點聲音傳出來。
撇了撇嘴,打更人本想就此收工回家,可在好奇心的驅使下,他還是走了進去,迎著刺骨的陰風。
推開一道又一道門扉,打更人看不到半個人影,剛開始他還以為這些人都跑了,畢竟這三棲鎮已經不太平了。
但轉念又突然想起,這個巷子裡一直住著一夥惡霸,要說他們也跑了,打更人是不太相信的。
終於,帶著滿滿的疑惑,打更人推開了最後一扇門扉,一切的答案,彷彿都在這裡了。
“殺...殺...殺...殺人了!!”